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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而傅莫也明白爷爷的意思,爷爷这是在让自己做主,让自己选择。

    爷爷身上的担子比自己更重,他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若是家族是一棵树,那爷爷就是树干,所有延伸出去的树枝,都是靠着树干汲取养分的。

    爷爷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家族的未来。所以老爷子向来不管事,平日里,就是一个颐养天年的普通老头子。

    爷爷能够为自己做的,只有摆明这个态度,剩下的,该自己选择。

    傅莫也知道,若是自己不愿意答应这件事情,那么爷爷定然会不顾一切地为自己保驾护航。

    可问题是自己。

    自己真的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吗?不顾家族,不顾年迈的爷爷,不顾即将高升的父亲,不顾自己的家族后盾,自己家族的所有人?

    傅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玉泉山的,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西山别墅区外面,手中握着手机,而手机也已经拨通了苏禾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轻快而熟悉的声音,那暖意,好似透过话筒,席卷了他的全身。

    混乱而不知所以的傅莫,在听到苏禾的声音之后,混乱的思绪也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只觉得头脑清明,心底前所未有的镇定。

    他心底的这个想法是如此的强烈——只要有她在侧,他将无所畏惧,手持刀剑,斩破一切。

    “苏禾。”傅莫低低唤道,声音好似低沉的大提琴的声音,韵味无穷,动人心弦。

    苏禾直觉地察觉到了傅莫语气的不对劲,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你怎么啦?”

    “你会站在我身边吗?”

    听着傅莫莫名其妙地发问,苏禾先是一愣。

    “你到底怎么啦?”她心里愈发的奇怪。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吗?”傅莫再次问道。

    电话那头的苏禾,忍不住皱眉。

    沉默了一会儿,苏禾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我会。”

    傅莫只觉得心底是如此的安定,他眯起眼睛,望着前面有些刺眼的光芒,只觉得浮生若梦,此刻如此安好。

    “我来找你。”傅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苏禾还未反应过来,傅莫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苏禾将手机拿离耳边,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心里奇怪着——这是怎么了?傅莫真奇怪!

    她放下手机,又拿起书看了起来,可是才不过过了十分钟,小桃就跑进来告诉她,傅先生来了。

    苏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莫,因为傅莫以前来过家里,所以小桃也是认识他的。

    她张口正准备朝小桃问话,傅莫就已经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苏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俊美的傅莫,心里有些无奈,却只能对小桃说,让她先出去。

    小桃出去的时候,顺带关上了房门,偌大的书房内,便只剩下苏禾和傅莫两人。

    苏禾忍不住说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挺奇怪的感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话还未说完,傅莫就一个跨步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然后在苏禾怔愣的目光中,将头缓缓放在苏禾的腿上。

    苏禾下意识想要挣脱,傅莫却比她更快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啦!”

    望着傅莫的柔软漆黑的发顶,苏禾真的感觉非常别扭!

    可是傅莫却觉得,此时惬意极了。

    “不要动。”他低声说了一句,慢慢闭上了眼睛,“真好。”

    “嗯?”

    傅莫嘴边浮现出一抹笑容,如此干净纯粹:“我说,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苏禾愣了,看着傅莫,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她转头去往落地窗外面的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正好。

    现在这种感觉,似乎不错?

    苏禾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一室的温暖。

    此时的书房里,展开了一副如此美丽的画卷!

    那高大的男人,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毫不在乎地坐在地上,将头依赖地放在女孩的腿上,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好似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而轮椅上那娇小的女孩,素白精致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灿烂若花。

    ☆、贰:鬼医江湖 【195】疯魔

    温老爷子的情况,从进医院开始,就不容乐观,医生们也不敢随便动手术,这位老人位高权重,晚辈们都身居要职不说,身体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根本就不是能够随便动刀子的情况!

    医护人员们战战兢兢,在温家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看着这个中国位高权重的红色家族,一个个的黑着脸,生怕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幸运的是,过了几天,温老爷子岌岌可危的生命,终于被拉了回来,不再像之前一样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过了几天,温老爷子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的病房,情况也基本稳定了下来,医生说了接下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而且这一场大病下来,本来就已经被医生断言活不到明年的温老,恐怕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医生说,调养得好的话,也就是半年。

    套间内的小客厅里面,温家人们或坐或站,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都知道,温家能够保持这样的地位,就是因为有温老的坐镇,若是老爷子这颗大树倒了,不知道多少人得落井下石。

    “不能放过傅家!整件事情的根因,就是因为傅家那小子!一定要让傅家给我们一个交代!”温家老大扯了扯领带,恶狠狠地说。

    他也是温雅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中,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为了傅莫自杀之后,心里一直都憋着一口气,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坑了自己女儿的小子!

    而他最小的那个妹妹忍不住开口了,她性格向来刻薄尖酸,说话也是不留人,瞥了自家大哥一眼,当即哼声道:“我听说啊,是那个您那女儿对傅家那小子死缠烂打吧,说到底啊,老爷子的病,还不是为了温雅!”

    “好了,阿英,少说两句!”她身边的老公忍不住拉了她一把。

    温家老大也死死瞪着这个向来跟自己不对盘的小妹,忍了好半天才没说出恶毒的话。

    她最后不得不哼哼两声,收敛了下来。

    “阿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作为温家的一份子,不一致对外,在里面搞矛盾干嘛?”温家老人气冲冲地说道。

    温家老大最后还是没有同自己那个妹妹计较:“好了好,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商量出格结果来,反正傅家那小子,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

    走进来的,却是温雅母女俩,温母穿着一身套装,就算是现在家族面临了这种情况,她也保持了自己的端庄和优雅,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精致到一丝不苟。

    而温雅落了她半个身子,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憔悴,宽大的病号服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虚弱了。

    温老大腾地站起身来,朝着妻女走过去:“雅雅怎么过来了?不是让她好好在房间里面休息吗?”

    温雅站了出来,苍白地冲温老大笑笑:“爸,我没事的,我就是想过来看看爷爷。”

    温老大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好……好,去看看吧,你爷爷就在里面呢。”

    温雅独自朝着爷爷的病房走去,而温母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心一点。”

    温雅回过头,笑着点点头。

    温家人都留在了外面,温雅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虽然是套件,但是里间的病房和外间的客厅隔着的那道门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这也是为什么温家人能够在客厅里面肆无忌惮的大声说话的缘故。

    这种高干病房,每一处设施,都是尽善尽美的。

    温雅一眼看到病床上躺着,苍老虚弱的爷爷,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离她而去一般,饶是现在已经疯了的她,也忍不住心里一沉。

    她慢慢走了过去,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爷爷。”她轻轻唤了一声。

    目光落在温老搭在旁边的那只干枯如柴的手掌上,伸出手,轻轻握住。

    “爷爷。”她垂着睫毛,低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心底已经被那些黑暗丑陋的念头所占据,但是她的心底,到底还是有一个干净的角落,这个角落承载的人,都是关心她爱护她的家人。

    但是她心底的恨太深了,这才她心底的那片温暖,只能被压迫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消失。

    她此时满心都是对爷爷的愧疚,如果不是她,爷爷也不会躺在这里,变成这样一幅虚弱苍老的模样。

    都是因为她……

    “但是爷爷,怎么办?我还是放不下傅莫!我知道我的那些想法很丑陋,我甚至……我甚至觉得您的病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因为这样傅家会更加忌惮,说不定就会……”温雅忍不住埋头在爷爷身上,低低的哭泣起来。

    低着头的她没有看见,躺在那里的温老,眼皮动了动,似乎就要睁开,却又很快地归于平静。

    温雅抬起朦胧的泪眼:“爷爷,我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太恐怖,但是我就是停不住,我就是放不开手怎么办?爷爷……爷爷……”泪水不断地流出来,温雅现在的心情,复杂到快要疯狂了!

    好半天,她才终于平息了下来,只是小小抽噎着。

    “爷爷,但是你说,傅莫会不会就这样答应我了?您成了这样不都是因为他吗?傅家肯定会愧疚,然后就会让傅莫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对不对?”

    她说着,握着温老的手,露出憧憬的表情。

    其实现在的温雅,对傅莫根本就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了,那是一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不能够放手。

    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化作了执念,控制了她的一切。

    这时候,里间的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温母站在门口,脸色黑沉,表情很是难看:“雅雅,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

    “傅莫来了。”

    “是吗?”温雅惊喜地跳了起来,匆匆地往外走去。

    里间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而病床上的温老,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凝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嘴唇蠕动。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