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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崔妈妈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罢了,快收拾吧,小姐一会儿还要歇下的。”说着放下手里的包袱,走到如筝身前:“小姐,您还冷不冷,要不要加件斗篷?”

    如筝笑着摇摇头:“无妨的,赶紧收拾了睡下是正理,你们也别气,我早听说这里是那一位的亲信在管着,能这样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崔妈妈听了她的话,知道自家小姐心中已有计较,当下也不多说,点头自去忙了。

    这边还没忙完,外间小丫头来传信,说是李忠家的来给小姐请安,如筝看了看崔妈妈,崔妈妈上前低声说道:“这李忠是之前夫人派来的庄头,前两年犯事被夺了位子,不过应该还是忠心的,小姐看……”

    如筝心里一动,笑到:“叫吧。”

    厚厚的棉门帘被挑开,一个四十上下,打扮的虽不光鲜却很齐整的妇人走了进来,恭敬地给如筝行了礼:“大小姐万福,奴婢是庄户李忠家的,给小姐请安。”

    如筝抬手虚扶,笑到:“不必多礼。”又让丫头们给她搬了小杌子。

    李忠家的千恩万谢地坐下,低眉顺眼地开口说到:“本来早该在门口迎接大小姐的,只是如今我当家的还是待罪之身,那样招人眼的地方,是凑不上去的,也只得这样偷偷地来见小姐了。”说着垂眸苦笑了一下。

    如筝笑着令秋雁给她倒了杯热茶:“无妨,你和李管事都是我母家的老人儿了,你们的难处,我多少也知道些,如今你们可还过的?”

    李忠家的听如筝这样温言软语的,再看看她神似崔氏的容貌,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忙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恭敬答道:“回小姐的话,过是过得的,庄子上还有些老人儿向着我们,只是近几年夫人派来的薛庄头渐渐势大,我们这些老人儿被他压制的,是愈发没有活路了……”

    如筝听着她的话,也打量着她的神色,此时已经大略知道她一家的境况和打算了,当下笑到:“新管事上位,自然是要打压旧人的,说来也是李管事大意,怎的就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呢?”

    李忠家的不同于她丈夫,是个极精明的人,如今见如筝这样说,马上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当即跪下,哀到:“小姐明鉴,那件事实实不是我当家的大意,是他们存心陷害啊!”

    如筝眉毛一扬,沉声说道:“哦?你起身,细细禀来。”

    李忠家的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不瞒小姐说,我夫妇这么多年来还拼命守在这庄子里,就是为了报答当年夫人的知遇之恩,更是心里一直想着小姐不会扔了我们不管!”她哽咽着,把当年薛福得了薛氏的支持,一步一步买通庄子上的小管事,架空李忠又偷换春耕的种子陷害他,继而夺得庄头之位的前因后果给如筝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她的讲述,如筝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是我疏忽,让你们受委屈了……”

    李忠家的听她这么说,又感又愧,赶紧跪下:“小姐折煞小的们了,失了庄头之位,是我家当家的和奴婢大意无能,怎敢怪到小姐头上,只是这庄子毕竟还是小姐娘亲我们的夫人留下的庄子,奴婢以为,切不可让它姓了薛!”她直起身,含泪看着如筝:

    “如今小姐来了,我们就有了主心骨,小姐只要划下道来,我夫妻无论刀山火海,都唯小姐命是从!”

    如筝笑着点点头,伸手让她起来:“我此次来,就是要办这件事的,你们不必着急,只是那薛福经营多年,也是树大根深,我要办他,也要你们这些老人儿的支持才好。”

    李忠家的点点头:“小姐所言极是,我家当家的虽然呆笨,好在人缘还不错,如今还是有几十家老庄户是向着我们的,明日奴婢就将此事告知他们,再把名册给小姐过目。”

    如筝颔首说到:“你这个打算不错……”又凝眉说到:“你总出入我这里,太招人眼,你可有更好的联络人选?”

    那李忠家的想了想躬身说到:“回小姐,人选倒是现成的,我大女儿环儿如今也十四了,虽然乡野丫头村了点,倒还算机灵,奴婢便令她来给小姐跑腿儿送信,小姐意下如何?”

    如筝点头笑到:“很好,明日便带她来吧。”

    李忠家的又郑重行了个礼,千恩万谢地走了,崔妈妈上前低声说道:“小姐,这次真的要对付薛福么?夫人那里……”

    如筝抬眼看了看崔妈妈,知道她还是为着自己的亲事担忧,但她自己却早已决定就是豁出去不嫁,也要和薛氏扛到底的,当下笑到:“自然要办他,不然岂非辜负了静园那位送我来庄子上的‘好心’?奶娘,你看着吧,她使尽鬼蜮伎俩从娘亲那里谋夺来的东西,我定要她一件一件都吐出来!”

    崔妈妈看着自家小姐眼中的坚定和唇角的冷笑,心里也是一颤: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若是还有亲娘护持着,正该是情窦初开,日日憧憬着婚事的年纪,如今却这样权谋算计,步步惊心……

    她长叹一声,勉强笑了笑:“小姐,浣纱她们也收拾好了,再饮一碗姜汤,便早安歇吧……”

    如筝点点头,才觉得浑身酸痛,胡乱梳洗了一下,缩进了厚厚的锦被里。

    听着旁边浣纱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思又飞远了,重生以来一直在府里被薛氏压着算计,她疲于奔命,几乎没有时间想报仇的事情,如今,心里那闷烧着的怨气怒火,如同被加了一把柴,又冒出了火苗:

    什么亲事,什么儿女情长,都不是她今生该去想的,娘亲的仇,只有给娘亲报仇,才是她如今该筹划的大事!

    浣纱细致,知道她乍换了环境怕是睡不好,特地拿香炉熏了她最爱的沉水香,熟悉的香味传到鼻间,却化作锥心的利箭:她还闻过一种更好闻的沉水香味,夹着莫名的冷香,让人安心,适意。

    今生怕是,再也闻不到那样好的香味了吧……

    她这样想着,带着一个苦笑进入了梦乡。

    一夜混梦颠倒的,如筝早上还是早早就起了床,看着窗白茫茫的雪景,不由得有点出神,门外雪缨清脆的声音传来,说是李忠家的带着女儿求见,如筝赶紧收拾了心思,略梳洗一下便起身出了里间。

    堂屋里,李忠家的早已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身后还站着一个半大的姑娘,背上背了个小小的蓝布包袱,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看到如筝出来,李忠家的赶紧上来请安,又拽出身后的小丫头,对如筝笑到:“小姐,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我大女儿环儿。”又一拉环儿的手:“快,给小姐请安。”

    那姑娘赶紧上前,像模像样的福了福身:“奴婢环儿给小姐请安,小姐万福。”

    如筝笑着一伸手:“起来,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环儿起身抬头,甜甜地笑着,一双大眼睛灵动又不显得过分活络,肤色微熏,想来是久在庄子上劳作的缘故,配上她大眉大眼的长相,反倒显得别有一番妙处,如筝一看便十分喜欢,命崔妈妈拿了个银镯子赏她。

    环儿谢了赏,恭敬地退到一边,李忠家的又递上庄户的名单,细细和如筝说了这些人的情况,如筝心里便有了数,当下说到:

    “你们做的不错,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对庄子里情况十分了解的人,以后都能派上大用场,如今你们夫妻二人不要急,此事我是一定要办的,你们静待佳音即可。”她又看看一旁的环儿,笑到:“你这女儿就先跟着我,正好我这次就带了三个丫鬟,加上她也算是四角俱全了。”

    听了她这话,李忠家的忍不住面露喜色,她知道如筝这是有意收了环儿,却也不造次,只是又拉着环儿施礼谢了,便告辞退了出去。

    如筝看看环儿言语行动,虽然带了些乡下女孩儿的粗豪,但也算是恭谨守礼,看来她娘也是刻意教过了,当下笑着点点头:

    “环儿,你娘送你来这里是要给我当什么差事,想必她也告诉你了,如今左右闲着无事,你便来给我细说说这庄子里的形势吧。”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让她坐下。

    环儿谢了座,欠着身子坐下开了口:“回小姐的话,如今咱这庄子,虽然是薛庄头把着,倒也不是铁板一块……”她细细的给如筝讲了如意庄内的行事,言语清晰,条理分明,相较于李忠家说的,还多了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听得如筝频频颔首,对如意庄的形势有了大略的了解。

    待环儿讲完,如筝让浣纱待她下去喝茶换衣,自己坐在堂屋里思忖着,不由得暗自庆幸此次因祸得福,听环儿的话,那薛福的确是个人物,若是在任由他坐大,恐怕将来便很难拔除了……现下,只要以静制动,趁其不备出手,倒是有几分胜算……

    她这样想着,伸手叫来浣纱,让她把环儿到自己屋子当差的消息,慢慢散布出去。

    85如意(中)

    她筹谋着如意庄的事,如意庄里也有人正算计着她,如意庄庄头薛福听了此次侯府家丁带来的薛氏吩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略放下了些:原来这位大小姐并非是算账,而是避祸而来,这样就好糊弄了……

    他厚厚赏了来人,自端了妻子沏的好茶思索着,旁边帘子一挑,一个四十上下依然风韵尤存的妇人走入,把手轻轻放在他穿着锦缎直身的肩上揉着:“当家的,这次大小姐来……听说那老李家的把闺女送到主院去了……”

    “无妨……她八成是给闺女找后路呢,不过能不能成,可就不一定了。”薛福略微发福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略带轻蔑的笑:“夫人捎话说是无大事,静观其变即可,前头夫人留下的那小丫头我见过,当初缩在夫人身边鹌鹑似的,就算现在不那么听话了,还不是仰仗夫人才能过活?能有什么能耐,放心,她翻不出天去。”他拍拍自家老婆的手,笑到:“说不定她下半辈子,还得依仗着咱们赏个容身之地呢……”

    消息放出去,如筝便静坐钓鱼台,等待鱼儿上钩,午后,她用了庄子上新收的米粮瓜果烹制的午饭,略歇了一会儿,便有丫鬟来报,说是庄头薛福求见。

    如筝慢慢自榻上起身,略舒展了一下,微笑着走到堂屋,看着门口垂手立着的中年男人,笑到:“原来是薛庄头,这几年你替母亲管着庄子,辛苦了。”说着又让浣纱给他搬了座。

    薛福躬身谢了坐下,才讪讪笑到:“不敢当大小姐谬赞,小人才能有限,只是用心当差罢了,也是如意庄水土好,收成倒是不错。”

    如筝温雅地笑笑:“哦,我常听母亲说起,庄子里物产丰富,十分有趣,不知薛庄头可否为我介绍一番?”

    薛福脸上陪着笑,心里却腻烦的不得了,心说我哪儿有时间陪你大小姐在这里耗着说笑,当下笑到:“本来大小姐问询,小的应该是知无不言的,只是小的虽然觍为这如意庄的庄头,却并非对庄务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抓个大概,细致的自有各位小庄头打理,不然千头万绪的,我也忙不过来不是……”

    如筝知道他是偷奸耍滑,到正中她下怀,当即装成被他说的云里雾里地样子,低头笑到:“哦,原来是这样……”又抬头看看身后的崔妈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不是还有账目可以查么?”

    薛福察言观色,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得了下人的怂恿,想要查查帐了,当下心中好笑,他薛福可是夫人□出来的账目高手,如意庄这笔烂账,岂是她一个大家闺秀带着一帮丫鬟婆子便能看得出破绽的……薛福心头邪火一起,装出一个谦恭的微笑点头说到:“大小姐不提醒,小的还忘了,正巧大小姐来了,小的也该把账目送来让大小姐过个目,我回去就让他们把这几年的账目给大小姐送来。”说着起身作了个揖:“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如筝心里好笑,面上却现出迷糊的神色,点点头笑到:“也好,有劳庄头了。”

    薛福说了声“哪里”自告辞退了下去,如筝和崔妈妈相视一笑,知道事情是成了一半了。

    如筝挥手招来几个大丫头,沉声吩咐着:“如今那薛福已经上钩了,他经营多年,不会是个大意的人,我想他送来的账目不是乱帐便是假账,这些到都无碍,只要是做了手脚的,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以他的谨慎,我怕他会将此事上报给静园那位,所以,雪缨你就辛苦一下,今晚到庄子通大路的地方守着,若是看到有从庄子里出来鬼鬼祟祟的人,就悄悄抓回来,莫惊动了人……”雪缨点点头,自下去准备了,如筝又对剩下的人说到:

    “待他的账本送来,咱们连夜查账,若是抓到真凭实据,明日便办他!”

    听她布置地这样急,崔妈妈略带担忧地开口说到:“小姐,这么快就动手么?会不会太着急了?”

    如筝笑着看看她:“奶娘,就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呢,不然等他醒过神来,咱们怎么斗得过树大根深的薛庄头?”她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安危,当下笑着拍拍她手:“奶娘放心,怎么说我也是侯府的小姐,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再说,此次除了雪缨,老太君还给我带了不少好手来呢……”

    听她这么说,崔妈妈才略放下心:“那好,奴婢就全听小姐调遣了。”

    如筝笑着点点头,又对环儿说到:“环儿,你便在这里候着,等我查到账目有误,你就去告诉你爹娘,让他们联络庄子里的老人儿,一起发难。”

    环儿点点头,大眼睛亮亮的,满是希冀。

    将一切布置停当,如筝自回到里间养神,等着薛福送来账目。

    说是回去便送,这一等却直等到上灯时分,如筝看着厚厚一摞积满灰尘的账本,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这是真当我好欺了,不过这样正好,他大意,咱们才好行事。”对着丫鬟们淡淡说出这么一句,如筝坐到桌边,翻看着桌上的账目。

    前世她不善理家,多次为廖氏诟病,亦为苏百川不喜,那时候的她为了博得苏百川的谅解,拼命地学看账本,虽然直到被屈而死也没有学精学透,却多少也能看出点门道来了,没想到前世用的功,今生到得了好处……她这样自嘲地想着,拨亮了灯烛,细细查看着薛福报上来的乱账。

    崔妈妈看着小山一样的账本,心疼地对如筝说到:“我的好小姐,这样看一夜也看不完啊,您一路车马劳顿的……不如奴婢……”

    她还未说完,如筝便笑着摆摆手,浣纱端了一个烛台上前,对如筝说到:“小姐,您若是信得过奴婢,奴婢陪您看账本如何?”

    听她这么说,如筝抬头惊喜的看着她:“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却不知你还会看账……”

    浣纱脸色一红,抬头看看崔妈妈,又转向如筝:“小姐忘了,我娘以前是夫人的管事妈妈呢,我是自小便学了看帐的……”

    如筝这才恍然大悟,喜道:“这便好了!奶娘,浣纱,咱三人分看,这账目定能看完的!”

    崔妈妈和浣纱赶紧应了坐下,旁边环儿笑到:“小姐,三人看不如四人看,奴婢也是自小便和娘亲学了看帐的,奴婢还会打算盘……”

    如筝如获至宝似的看着她,赶紧让她也搬了凳子坐了,又叫人去找算盘,谁知环儿却摆摆手,从自己带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珠算盘,拨的噼啪作响:“小姐不用麻烦,我带了呢……”

    如筝合掌大笑,忙让浣纱把账目分成三份,放在自己三人身前,让环儿专门管打算盘,四人说说笑笑地忙碌了起来。

    旁边的秋雁看她四人高兴地忙着看帐,雪缨也早早便去庄子外守着了,不由得心中有些微的失落,心念一转,又咬唇笑了,自跑到小厨房,从带来的行李里找了几种药材,又拿了庄子上送来的野鸡拾掇了,不一会儿,一锅清香四溢的滋补提神药膳便出炉了……

    一屋子人,一直忙到鸡鸣三遍,方才理清了所有的乱账,如筝长叹一声放下笔,冷笑到:“她的胃口还真是大,这是要把娘亲留给我的如意庄给蛀空了的架势啊!”

    崔妈妈也是一脸忿然:“的确无耻,幸而小姐今年来看,若是再耽搁些时日,可就真是难以挽回了……”

    如筝敛眸笑到:“这定是娘亲在天之灵在保佑着我,既然我来了,便定然不能让他们得逞……”她看看崔妈妈:“奶娘,烦劳你带着她们再把刚刚找到的证据理一理,我去眯一会儿,稍后,还有大戏要开场呢!”

    崔妈妈微笑着点点头,扬声唤入坐在门槛上打瞌睡的秋雁,让她去给小姐准备寝具,还未等秋雁进屋,主院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秋雁撩起帘子,大家往外一看,却是雪缨拖着个大口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她回身把门插上,又悄悄拖着口袋进了堂屋,对着如筝一笑说道:“小姐,奴婢幸不辱命,果然有人要偷偷摸摸送信,让奴婢给逮了……”

    如筝一喜,命她解开袋子,雪缨解开栓麻袋的绳子,到豆子似的倒出一个人来,如筝定睛看时,只见那人二十上下,穿着庄丁的衣服,现下已经晕了。

    雪缨又递上一封信:“这是他送的信,小姐请过目。”

    如筝拆开看时,正是薛福写给薛氏的信,详细地说了如筝到了庄子以后所做的事,所见的人,并请病情薛氏示下。

    如筝收起信笺,冷冷地看着地上躺的人,对浣纱说到:“带到柴房去关起来,若有人看到,便说是偷盗被抓的。”

    浣纱点头笑着应了,又让雪缨拿绳子捆人,雪缨笑到:“不必了浣纱姐姐,我饿着肚子踢人头,也要一个对时方能醒转呢,不捆也无妨!”

    浣纱惊得瞪大眼睛看着娇小的雪缨:“一个对时?!那你若是吃饱了踢呢?”

    “那就踢死了呀!”雪缨咧嘴一笑,好像在说什么好玩儿的笑话,一时间,满屋子人都绷不住了,笑成一团。

    86如意(下)

    如筝眯了一个时辰,起身用了些碧粳粥,便觉得头昏昏的,但想着今日的一场大战,还是强打起精神,看崔妈妈她们准备。

    辰时,如筝看着桌上整理出来的账目,垂眸冷笑着,一面吩咐浣纱去传薛福,又让环儿回去告诉李忠夫妇,可以动手了。

    看着浣纱和环儿离开,如筝又招手叫过雪缨,吩咐她带着老太君给的心腹家丁,抄小路去薛福家,待他出门后,便抄他的家。

    布置停当之后,如筝坐在桌前,静待大鱼上钩。

    薛福一大早便听说是小姐传召,心中纳罕,却也不敢违抗,还是和妻儿道别,随着侯府家丁向主院走去,一路上他思前想后,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那小丫头即使会看账,这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看完那么多乱账……不会,那小东西怎么可能会看帐……想到这里他心中嗤笑了一下,放下心进了主院。

    一进堂屋,便看到书案上摆着一摞账本,并纸墨笔砚,他心里一惊,又强自压下,只盼着派去的小厮赶紧带回夫人的手令……这小丫头,看着来者不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