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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御座上原本一脸严肃的皇帝闻言撑不住,微微露了一丝笑容出来,满殿的人就笑得更大声了。

    如瑾眼角余光瞥见那一抹明黄,笑容勉强。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已经一年多了,她以为什么都淡了,可真正和皇帝咫尺相距,她才知道以前那种锥心的痛还是清晰而强烈。

    偏偏,皇帝还点起她的名来。“朕还没见过老七的侧妃,就是你么?”

    如瑾只能离座起身,走到御座前端正跪下磕头:“妾身蓝氏叩祝吾皇万岁。”她以额触地,想起潋华宫里接旨的早晨。

    皇帝叫起发了赏,眯着眼睛朝下打量,口中说着,“襄国侯的女儿……抬起头来。”

    如瑾笼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咬牙间又将唇里咬出了血,咸涩的腥味扩散在嘴里,她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忍了又忍才控制住直视天颜的冲动,她真想盯着他问一问,怎么就可以轻易灭人家满门。

    可是,就算问了,也问不出来什么。前世她没有机会问,这一世,物是人非了。

    殿角的宫廷乐工们细细吹奏着团圆曲,夜色弥漫,灯火渐渐明亮,殿中人低低的交谈着,笑着,不过都在默默注视她的拜见,还有皇帝的一举一动。

    如瑾垂眸面圣,皇帝看着她,似乎在打量。对于两个人的身份来说,这个打量有些时间过长了。庆贵妃早就转过美目关注不说,皇后也轻轻咳了一声,笑着吩咐殿内侍女们上菜。

    宫女来回穿梭,一个又一个食盒提上来,打开,分奉到每个人的桌案上,殿中弥漫着酒香和菜香。皇帝这才开口说:“早听说蓝泽家里有个厉害的丫头,这么一看,倒是看不出哪里厉害,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而已。”

    听到这话的人都露了或多或少的异色,不知寡言少语的皇帝为何对一个皇子侧妃这么感兴趣,还说人家漂亮。如果说是长辈对孩子的随口称赞,方才的打量却又说不过去。相熟的人互相交换眼神,跪在殿中的如瑾微微白了脸,忍住了才没皱眉。

    长平王喝了一杯酒,拿起壶,又去倒另一杯。张六娘下意识的去看主座上的姑母,皇后却没看她,正低声吩咐宫女去取新酿的宫制桂花酒。

    如瑾跪在御案前,过了一会皇帝才说,“去吧。”她听了,叩个头,垂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张六娘偏头过来轻声说:“我第一次见到皇上也吓得不轻,后来就好了,皇上威严,但不会轻易苛责晚辈,你别怕。”

    如瑾点头和她道谢,仰头喝空了杯中酒。火辣辣的滋味一直烧到腹中,微凉的手脚也并没有得到缓解。桌帷掩盖下,长平王伸过手来,在袖子里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刹那,如瑾感觉到了一点温暖的热度。

    开宴后大家纷纷向帝后敬酒,觥筹交错,歌舞缭乱。殿门大敞着,一轮月亮挂在树梢,白惨惨的颜色。天气太热了,到了中秋时节,晚风里还带着落日的余温。如瑾喝了几杯酒,感觉身上发热,却又出不了汗,喉咙里干干的,舌头底下都在发涩。

    皇后在问长平王的病,“这么久了还不见大好,明日换个太医过府去瞧瞧。”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习惯了,除了白日头晕夜里发汗,倒也没觉怎么不好。”长平王信口胡说着。

    皇后就说:“这还叫没什么不好,明日让太医院的院正亲自带人去问诊,好好的开副方子出来,再不好,索性去宫外找郎中算了,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吃皇家的俸禄。”

    长平王道谢,说起宴上桂花酒的甜香,跟皇后要方子,皇后就让身边的宫女出去找,一副慈母之态,倒把远处默默独坐闷头吃菜的陈嫔比下去了。

    如瑾跟长平王和张六娘告了一声罪,借口更衣,起身出了殿外。

    晚风吹了一地落花,月亮在摇摆的柳树梢头乱晃,那么大那么亮圆圆的一个饼,沉沉的悬在半空里。中秋满月,纤云舒展,本来是很好的景致,不知为什么,在这西林苑里看来,怎么都是别扭。

    如瑾想起家里,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是怎么过的节。妹妹的脾气还是那么坏吗,会不会跟着丫鬟们一起拜月娘娘呢?

    如瑾在花树底下站了一会,躲开殿前明亮的宫灯,以及来往频繁的宫女内侍。吴竹春在几步远的地方守着,不说不动,给了她很安静的空间。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吴竹春轻轻的唤了一声“娘娘”,如瑾转过头,看见靛青色长裙的纤瘦人影。

    ------题外话------

    谢谢以下诸位姑娘:angeljllee,cyy990226,y77b05b75wx,郭海燕0508,13767300877,弥丛,南来风徐徐,dyl54,清心静,rourou,世界尽头的风景。

    今天很累,暂时写这些。

    247 母后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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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是不是不习惯?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习惯这种场合。”含笑而来的陈嫔很和蔼的说话。她的眼角有细纹,笑起来那纹路就更显了一些,不过容颜还有昔年俏丽的影子,和庆贵妃浓妆艳抹的张扬不同,和媛贵嫔的诗书气也不同,是可以妥贴安放的令人舒心的温和的美。

    皇宫里头环肥燕瘦各逞姿色,出身寒微的女人要么将自己打扮的格外华美,要么就像陈嫔这样子,穿戴言语中都透着谦卑,和晚辈说话也不例外。

    如瑾走近几步行了礼,笑着说:“是有些不习惯。”

    陈嫔一个侍女都没有带,吴竹春就退开了几步,留了婆媳两个站在桂花树下低声说话。陈嫔抬头看了看天上白亮亮的月,说,“没关系,一年下来也没有几次必须要进宫的日子,左不过吃顿饭,听听人家说话,熬过去就好了。”

    如瑾感谢的“嗯”了一声。以前还真没和陈嫔有过什么接触,记忆中那是一个总站在人后的沉默的影子。

    “在宙儿那里还习惯么?”陈嫔问道。

    “很好,谢谢娘娘关心。”

    陈嫔就说:“跟前又没人,不用那么拘礼。你过得惯就好,他那里人是多了一些,但是你看起来是可以在任何地方过日子的孩子,我觉得你可以应付,要是能想开,还能过得不错。”

    如瑾不知道陈嫔是从哪里看出来这种事的,不过明白她是在安慰自己,就笑着说:“其实谈不上应付,大家各有各的居处,我倒是没觉得府里头人多。”

    “那就好。”陈嫔朝主殿那边看了看,灯火辉煌的喧闹歌舞,和这边是两个天地。她提起上次如瑾进宫的事,“我说过要给你们抄一千本佛经,到前日是彻底抄完了,已经送到了慧一法师那里。”

    如瑾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听说她真的抄了千本经,不由吃惊。不认字的陈嫔画起经书来是多么费劲啊,竟画了一千本。

    “多谢娘娘,这……已经不是道谢可以表达感激的了。”

    陈嫔眼角的笑纹加深:“不用谢,我整日又没有别的事可做,正好用来打发时间,你不嫌弃就好。”

    如瑾这才想起来,当时在梵华殿的院子里,陈嫔的确是说过身无长物,唯有抄经书做见面礼。“娘娘,我怎么会嫌弃呢,那才叫不知好歹。”

    “我把这些年积攒的能拿出手的钗环都给了六娘,却还不抵皇后娘娘一半的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娘娘的经书就是最好的赏。”

    “你能这么想,我可真高兴。你不知道,这次我用的墨里掺了些竹叶捣的汁子,写出来,纸上留着清香气,研磨用的水,是天明时花草上落的露水……”

    陈嫔说起抄经书的事,兴致很好,如瑾就安安静静的听着,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在陈嫔一路絮絮的述说中,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殿门口那边走来一个侍女,左右张望着似乎在找人,如瑾隔着花枝隐约看见并没在意,过了一会那侍女渐渐走了过来。吴竹春笑着迎上去打招呼:“香缕姐姐,你怎么晃到这儿来了,可是闻见了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