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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前一世里,她记得父亲回来的可没有这么快,是到了夏末老太太生辰之前才赶回来的。如今却是为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早返回,而且事先都不着人先回来通知一声,就这么赶着进了门?

    “给我换衣服。”如瑾站起来,连忙催促丫鬟们将她晚间穿的家常单衫换下来,穿了日常的衣服,理了理头发钗环,带人匆匆朝南山居而去。

    一路上另有几盏灯笼先后汇聚而来,乃是蓝琨随着乳母、以及蓝如琳蓝如琦二人。如瑾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一同进了南山居院子,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出父亲的声音。

    如瑾不免眼眶一红,借着灯影掩饰连忙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次隔了生死的相见。

    前世,自从进了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直到最后听到整个蓝家被抄、父亲伏诛的消息,直到被人灌了毒酒,兜兜转转,浑浑噩噩,她重生之后这么多天,终于可以与父亲相见。

    尽管父母之间有隔阂,尽管父亲对她并不是那样疼爱,可血浓于水,她还是不由的心潮起伏。

    “给父亲请安,您一路可好?”

    进了屋子,看见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人,如瑾终于没忍住声音里颤抖的哽咽,盈盈跪拜下去。

    ------题外话------

    今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到一长串月票赠送的记录,真的是愣了半天。每日都说谢谢,重复多了似乎不够分量,可是还想再说一次,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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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看到大家一直这样陪着我,除了感动,只有告诉自己要不断努力。我距离年少时代比较远了,能够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还能怀有写字的梦想,并且有条件为此努力,已经是人生中很奢侈的事情。何况,现在还有这样可爱的大家一路相伴。谢谢。

    078 幕后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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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国侯蓝泽将近四十,近年来略有一些发福,但端正稳重的作态却一如既往。此番回来虽然一身风尘仆仆,侯爷的气度依然十足十,正坐在那里含着笑跟蓝老太太回话。见到如瑾几人进来请安,捋了捋胡子,轻轻咳嗽一声,抬手让儿女们起来。

    “不必多礼,数月不见,你们几个倒是都长高了不少。”

    如瑾三姐妹起身谢过,纷纷在下首椅子上坐了,唯有小少爷蓝琨被乳母抱着一提才放到椅上。蓝泽立时皱了眉,冲着蓝琨眼睛一瞪:“多大了还整日让乳母抱着,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蓝琨性子有些随董姨娘,在人前胆子很小,本来见了蓝泽就有些畏缩,这一骂更瑟缩了几分,脑袋差点要垂到肚子上去。蓝老太太就在一旁道:“你才回来,拿小孩子作什么筏子,刚才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你还没给我说明白呢。你二弟在哪里,怎么不见跟你一起?”

    蓝泽就放下蓝琨,转头继续跟母亲说话:“……京中事务理顺得差不多,想回来早点给母亲筹备六十寿诞之事,所以没等二弟,留他在那里善后收尾,我先回来侍奉母亲。二弟他这时候应该也在路上了,过不多久就到家,母亲不必担心。”

    如瑾坐在那里忍住了心中激动,定下神来细细算了算时日。此时距离叔父蓝泯上京不过月余时间,也就是刚到京城就往回赶的样子,而且还必须要日夜兼程才行。若说为了筹办寿诞,根本用不着这么着急,前一世父亲可不是这样做的。

    想起此生各种因果牵连,想起已经发生了变化的人和事,如瑾十分想知道是什么让父亲如此着急赶回来。

    难道是叔父蓝泯跟父亲挑拨了什么,惹得父亲匆匆回家兴师问罪?想来想去,似乎唯有这样一个解释,如瑾不由暗暗观察父亲对母亲的态度。然而看了一会,发现父亲对母亲虽然比以往略有关注,但却看不出什么恼怒之色,一时又觉纳罕。

    蓝老太太皱眉道:“我的寿辰还有些日子,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看你这样子赶路一定吃了不少苦,赶紧回去换了衣服歇着,明早再来见我。”

    蓝泽起身应了,跟母亲作揖告辞,就要出门。秦氏也忙站起来道:“那么媳妇先回去伺候侯爷,婆婆您也早点安歇。”蓝老太太点头,秦氏便带着儿女跟在了蓝泽身后。

    如瑾几人将父母送回幽玉院,因蓝泽要梳洗更衣,不便多留,纷纷告辞离去。临走时如瑾看了秦氏一眼,秦氏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当着父亲的面如瑾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先走。刚出门却发现几个人提灯沿着回廊过来,近前却是刘、董两个姨娘和跟着蓝泽回来的贺姨娘。

    见了如瑾姐弟几个从正房出来,刘董两人笑道:“姑娘和少爷慢走,我们和侯爷请个安就出来。”

    朱纱灯笼光晕如雾,照出两个姨娘刻意装饰过的容颜,虽都已是三十许人,但平日保养得宜,胭脂钗环的精致妆扮之下都有几分动人之态,刘姨娘温柔婉转,董姨娘纤质楚楚,双双站在那里,也是引人注目的。

    如瑾想起母亲今晚鬓边似是随手簪上的几枚细小玉兰,不经意间流露的清致之美,与两人的刻意梳妆形成鲜明对比。不由唇角一勾:“两位姨娘快去,父亲正要盥洗更衣。”

    两人袅娜而去,如瑾看着两人背影,尤其是董姨娘用烟紫丝绦束起来的纤腰,心中微微冷笑。母亲自有清贵风致,不过是从不和人争什么罢了,若真在这上头留了心,又岂是寻常脂粉可比。

    落后几步的贺姨娘这才走到如瑾面前,声音轻快:“许久不见,姑娘一切可好?”又跟蓝如琦几人打了招呼,说道,“我去给太太请安,姑娘和少爷先请。从京中带了些小玩意回来,明日收拾了箱子我亲自送到各院去。”

    如瑾笑道:“有劳姨娘惦记,大老远的还给我们带东西。”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和少爷能看上眼就是我的福气了。”贺姨娘眼睛眯成两弯弦月,笑起来像是早春燕子呢喃,清脆欢快。她是几个姨娘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才二十多,膝下没有儿女,平日行事说话偶尔还带着少女时节的习惯。

    如瑾不由细看了她两眼,见她一副家常装扮,不像其他两人那样惹眼,遂道,“姨娘一路劳顿,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不耽误姨娘了,改日再叙。”

    贺姨娘笑着和几人道别,向前进了秦氏正房。

    如瑾出了院子,和蓝如琦等人道别后独自带丫鬟回房,走出好远之后,回头仍能看见幽玉院明亮的灯火。不知那几人在母亲房中作何形态,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会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争风吃醋么?

    父亲房里的事,她不便多管,也不便多说,唯有期盼母亲能稳住心态,拿出对待东府的精神来和几个妾室周旋了。经了这许多事,想必母亲也不会再和往日一样了罢。

    只是想起父亲莫名其妙的突然归家,又不免略微不安。

    站在那里盯着幽玉院的灯火怔了一会,如瑾默默叹息一声,踩着满园月辉缓缓走回梨雪居。自从见了几个姨娘,她因为父亲归家而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

    次日晨起,还在梳妆时青苹就禀道:“今日品霞归家待嫁,一早在外头等着给姑娘请安。”

    自从得了如瑾和秦氏的允许,品霞生恐时长有变,让家里忙忙地和远房表哥那边议了亲,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十。如瑾知道后给她放了假,让她早些在家准备婚嫁之事,因此她十分感激,临走时非要进来磕头。

    如瑾便让她进屋,待她端正跪地磕了三个头,才笑着让她起来。“以后再见时,就该称你一声‘兴旺媳妇’了,再不能叫品霞姑娘。”

    品霞羞得红透了脸,低着头跟如瑾道谢。如瑾道:“不用总将谢意挂在嘴上,等你完婚进来,虽然不能再做丫鬟,但也有地方给你安置,你若真要谢我,以后好好做事就是了。”

    品霞忙道:“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太太和姑娘。”

    如瑾在首饰匣子里挑发簪,比了半天选一支玉兰托润珠的素银插在发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品霞道:“你说你表哥在回事处做事?”

    “是,得主子们恩典,他在那里做一些杂事。”

    如瑾状似无意道:“让他留意打听打听,看我父亲是不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不然往日出门一般都是算好了行程上午到家,怎么昨日那么晚,真让人心疼。若真是日夜兼程,这些日子不免要多做些滋补的饭食,免得父亲伤了身子。”

    品霞连忙点头应了,“奴婢这就去问,问好了就给姑娘回信。”

    如瑾遣她下去,梳妆更衣完毕,早早过去幽玉院给父母请安。过去时蓝泽和秦氏也已起了,如瑾进屋时,秦氏正给蓝泽整理外袍的领子,蓝泽看她的目光很是柔和。如瑾心中稍定,上前福身:“父亲、母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