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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一听冷轩蓉这话,杜亦霖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姑娘身世还真是有些隐情。

    只听冷轩蓉继续说,“我们父女之所以会被人追杀,是因为家父知道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事情,而他手中又握着一些不应该留存在这世上的东西。”

    “你父亲是何许人?”杜亦霖问。

    冷轩蓉望着他,冷声说,“家父名讳冷承戚,宣呈元年金榜头甲第六名,官拜兵务司侍郎,至宣呈六年遭人陷害,携家眷弃官而逃……我母亲在逃亡路上遇难而亡,如今只剩下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了。”

    “冷承戚……”杜亦霖稍加思索便想起了这个名字。那正是皇兄刚刚登基那年,恩科中出了几名才德兼具的人物,朝廷上下一片欢欣,这冷承戚便是其中一人。当时他也多次到皇宫中参加宫廷盛宴,盛宴上吟诗作对,谈吐潇洒自如,对周围权贵进退适度,当时杜亦霖还多多少少有些佩服这个人。

    后来听说他深陷兵务司内部的纠纷之中,被首辅丞相一伙人排挤,最后无故弃官而走,再无音讯。

    朝廷下了榜文寻找此人,但这两年一直也没有回音。

    原来他是躲在这衲岩县里了。

    杜亦霖回想起刚才冷轩蓉说的话,这才明白她为何要先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杜亦霖心中暗想,这小丫头果然有些心机,她没有先报上父亲姓名,是怕我不由分说派人去捉拿他父亲这个逃官吧。原来他父亲弃官而逃是另有隐情的。

    其实不用冷轩蓉说,杜亦霖也马上想到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心中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冷承戚会被卷入什么事情之中他心里也大概有了些眉目。

    不过令杜亦霖不明白的还是冷轩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姑娘,请你继续说吧。”杜亦霖摇着折扇,脸上一直都没有任何动摇的样子。

    冷轩蓉也根本无法从杜亦霖表情上看出他在想什么,但是这种情况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这次可不是要来为了父亲的事情伸冤诉苦的。

    “我与家父一同逃到这里,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两年之中似乎没有人察觉到我们。但就在不久前,这衲岩县却发生了另一件事。而被卷入那件事情中的某人,正是这两年来一直照顾我们父女二人的人。王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这次屈尊到这小小的衲岩县来,一定是为了前些日子官银被劫的事情吧?”

    没想到冷轩蓉会开口问话,杜亦霖挑起嘴角微微一笑,点头道,“冷姑娘,本王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名震皇城的才子之女,果然也非比寻常,本王可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令尊的影子啊。”

    冷轩蓉听到杜亦霖这句恭维之言,心头竟有些感动。如果父亲亲耳听到这位骁瀚王说出这句话,想必他也会高兴吧。

    不过感动之余冷轩蓉也发觉了,杜亦霖避开了自己刚才的问题,这人果然还是跟狐狸一样狡猾。

    无奈,冷轩蓉只好接着说,“王爷您一定知道,那官银被劫的事件中,有一名县衙衙差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县令梁秋荣查探多日却苦无证据,最后只好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那个衙差身上。他说那衙差是内奸,伙同劫匪一同做下这滔天大案。”

    杜亦霖又轻轻点了一下头,道,“这件事梁秋荣上了折子,那个下落不明的衙差似乎到现在都没找到……”

    这时,冷轩蓉一把拉过一直站在旁边的曾颜良,开口说,“王爷,他就是那个参加了护送官银,最后下落不明的衙差。”

    曾颜良单膝跪倒,冲杜亦霖施礼道,“小人曾颜良,拜见王爷。”

    杜亦霖收起折扇看了看曾颜良,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啊,这可真是有点意思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朝廷一直寻找的逃官和朝廷一直在寻找的衙差竟然都有下落了。”杜亦霖边笑边摇头,最后他冲曾颜良一摆手让他起来,而后盯住冷轩蓉,问道,“冷姑娘,难怪你刚才来的时候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原来你要说的事情,还真是事关重大啊。好!本王今天就听你好好说说这些家国天下的事儿!”

    说罢,他点手叫过旁边那名亲卫首领,吩咐他给曾颜良找了一身他们那些亲卫的衣服换上,然后杜亦霖带着冷轩蓉一起上了马车。

    曾颜良去取了冷轩蓉骑来的马,跟杜亦霖的亲卫们一起护送着王驾马车朝衲岩县而去。

    马车中,冷轩蓉坐在杜亦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杜亦霖扭头见冷轩蓉那紧张的样子,浅笑着轻声说,“冷姑娘,你可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啊。这次的事情都是你策划出来的么?”

    冷轩蓉一惊,急忙摆手道,“王爷你可不要误会,那些来拦截你的人可不是我弄出来的。”

    “哦?那个曾颜良是事先等在这里的吧?你若不知情,又为何会深夜赶到?”杜亦霖这话虽是质问,但语气却很柔和。

    他知道刚才那些人绝对不会是冷轩蓉指使出来的,不过他又忍不住想要看看冷轩蓉动摇的样子。

    冷轩蓉虽然早就想好的说辞,但她与杜亦霖这样一同坐在马车中实在令她无比的难受。

    前世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这位王爷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那时冷轩蓉还忍不住心动不已,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冷轩蓉却更想逃走。

    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愿意靠近这王爷一步。

    冷轩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这才睁开眼睛说道,“颜良大哥这段时间一直躲藏在我与父亲居住的老屋之中,县令梁秋荣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返回县城,所以一直没有在县城里大规模的搜捕。家父得知官银被劫的事情之后就说,这件事一定会在朝野中激起一阵大波……后来梁秋荣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街面上传的沸沸扬扬,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发现似乎有人知道了我们父女的行踪。家父说这绝对不是巧合,那官银被劫的事情,怕是与当年他蒙受的冤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到这里,冷轩蓉望着杜亦霖说,“家父觉得朝中一定会有人察觉到这件事之中的诡异之处,到时候那人恐怕就会亲自到这里来查探一番。而这个心系社稷,一心辅佐皇上,心思缜密,又有远见卓识的人,必定就是王爷您。”

    冷轩蓉说的这一番话,并不是为了拍杜亦霖的马屁,这些都是她所知道的事实。

    前世的冷轩蓉就无比清楚,这位王爷是真心实意的为社稷江山和百姓着想,这也正是冷轩蓉钦佩他信任他的地方,这也是冷轩蓉今生决定来找他的最大原因。

    杜亦霖虽然年纪轻轻,但自小在皇室长大,他对自己的看人的本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当他看到冷轩蓉说这话时那个表情的时候,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看走眼了。

    刚才他虽然夸赞了冷轩蓉两句,但如今看来,那两句夸赞根本配不上眼前这位冷姑娘。

    怎么看她也不过十几岁,就算是有那么一位号称才子的父亲,就算是在逃亡之中了解了一些世事,可她的眼神为何能够如此深邃?

    刚才她说的话,无疑是表露真心了,可就在此时,她那一双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冰冷几乎令杜亦霖要打寒战了。

    那是经历过生死的眼神吧?

    杜亦霖眯起双眼望着冷轩蓉,轻声说了一句,“冷侍郎谬赞了。”

    冷轩蓉低下头,接着说,“就因为父亲说了这样的话,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唯一能够让颜良大哥洗脱冤屈的机会,也是唯一能让父亲重见天日的机会……”

    马车稳稳前行,冷轩蓉一字一句小心谨慎的将曾颜良亲眼所见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杜亦霖。她又简单的说了一下父亲跟她说起过的那些当年蒙冤受屈时发生的事情。

    最后杜亦霖展开纸扇轻轻摇着,整理一下思路,开口问冷轩蓉,“照你这么说,这次官银被劫的事情是个无头案,应该与冷侍郎的事情没有关系啊。”

    冷轩蓉摇头道,“王爷请想,朝廷官银上面都打着官家印记,而且往来护送的都是刑司直属轻骑都尉,那些人的身手如何王爷应该清楚,再加上各地县衙派出来护送的衙差,这可不是谁都敢去劫的东西。有这样胆量,又有这样手笔的劫匪做完了这件事之后却像是泥牛入海,他们要么是远遁深山,要么就是被人包庇起来了。”

    见杜亦霖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冷轩蓉只好又说,“令家父这样想的最大原因,其实还要算在武明郡郡太守贺大人身上。”

    第四十一章 许险尤还,今止此偿

    第四十一章许险尤还,今止此偿

    杜亦霖自然知道冷轩蓉口中所说的武明郡郡太守是谁。这人名叫贺笠靖,也是宣德元年那一批科举出身的文人。这么算起来,这个贺笠靖与冷轩蓉的父亲冷承戚还是同科。

    冷轩蓉本不想多提李渡恩的事情,但她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精明的很,他要是不把所有的事情都打听出来是不会做出最后的决断的。

    “家父心灰意冷沉迷赌场之中,李渡恩亲口承认是那贺大人与他授意让他监视着我们。王爷请想,如果他不是另有目的为何在得知家父下落之后不马上派人来捉拿我们回去交与朝廷?官银被劫的事情算起来也是发生在他的治下,他现在正急需一个能够分散朝廷注意力的机会。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行动。足以表明他另有打算。”

    冷轩蓉尽量简单的述说了这件事,她只希望杜亦霖能够把注意力转移到官银被劫的事情上去。

    杜亦霖从冷轩蓉的话语中听出了些什么,他也不再开口问冷轩蓉,只是摇着那柄折扇独自思考。

    这种时候是最难熬的,冷轩蓉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马车虽然走的很稳,但冷轩蓉却渐渐觉得坐在杜亦霖身边如坐针毡,这马车每颠簸一下,她都想借机逃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马蹄声靠近马车,车窗外有人沉声说了一句,“王爷,马上就到衲岩县的县城了。城门已关,是否派人去知会当地官员出来迎接?”

    杜亦霖略微想了一下,用扇子尖儿挑起车窗上的帘子对外面的人说,“去吧,让他们把城门打开就行,住处也不用他们管。本王谁也不见。”

    车外的人领命去安排这些事情,杜亦霖这才转回头对冷轩蓉说,“冷姑娘,你方才说,来找本王是你能想到的唯一救那个曾颜良和你父亲的方法,如果本王猜想的没错,姑娘你大约也知道,你所说的两件事情牵扯重大,正是你所说的家国大事。所以本王现在既不能偏听偏信,也不能随便行动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杜亦霖望着冷轩蓉微微一笑,“冷姑娘,你像是个有智慧有谋略的人,世间这样的女子可不多啊。不管你所说的话里面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本王都现在都不想深究。不过本王也知道,你既然做到了这一步,一定是对之后的事情也有计算了。说吧,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冷轩蓉死死攥住自己衣服的一角,她心中暗叹,她可不是杜亦霖所说的那样,什么有胆识,什么有智谋,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前世她经历过,所以她才能够谋划,才能够鼓足勇气来做这些事。如果没有前世那些记忆,她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寻常的小姑娘而已。

    反倒是眼前这位王爷,年纪轻轻就能够有如此老谋深算,从他们见面到现在,他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不仅将冷轩蓉这边的事情都问清楚了,而且他既然发问,恐怕是已经推断出了冷轩蓉将要做什么吧。

    冷轩蓉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在这位王爷面前重新思考什么。

    “小女子不敢在王爷面前提什么要求,只想请求王爷能够让整件事情真相大白,还曾颜良清白,还家父清白。在此之前,小女子斗胆求王爷庇护我们三人,免遭恶人毒手。”

    冷轩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

    杜亦霖皱了一下眉头,冷轩蓉说出的这番话跟他预想的差不多,但说这话时冷轩蓉的神态却出乎意料。

    胆怯?

    杜亦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似乎对自己的脾气非常了解。

    朝中有首辅丞相兴风作浪,那首辅丞相的脾气秉性使得杜亦霖一直以来都非常讨厌别人在他面前理所当然似的提出什么要求。

    杜亦霖再打量打量冷轩蓉,目光突然落到了她垂在身旁的手上,那一双有些粗糙的手上全无血色,那附近的一片衣角已经被她抓的全是褶皱。

    杜亦霖挑着嘴角扭过头忍住了笑意,半天才开口道,“原来你是想在本王这里寻求庇护。嗯,好吧,要想让本王庇护你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世间诸事皆是有付出才能有收获。本王庇护你们三人,你们三人就要为本王做事。如何?”

    这王爷从来都是只做有赚头的“买卖”,冷轩蓉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

    “我们三人拼上性命也会将这些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如果有什么能为王爷效劳的地方,我们在所不辞。”冷轩蓉低下头,沉声说。

    杜亦霖眼中寒光一闪。

    这小丫头竟然有所准备,她能够想到我会有此一问?

    有意思……

    说完那一番话,见王爷许久也没再开口,冷轩蓉心中一块大石算是缓缓落了下来。

    她知道,现在这王爷对她的警惕多于信任,但只要自己与他先有了这个约定,这次的行动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冷轩蓉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正在柳成庄饱受摧残,父亲已经不在了,颜良大哥也将要被押上法场。而今生,她却已经将那黑心的陆媒婆彻底摆脱,颜良大哥现在安然无事,父亲迟早也会振作起来的。

    骁瀚王到衲岩县的消息一旦传扬开来,衲岩县县令梁秋荣以及那武明郡郡太守贺笠靖一定都会有所行动,就连他们上面的人也不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可以说官银被劫的事情现在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了。

    冷轩蓉也盘算好了,她已经对那个赌庄的李渡恩设下了圈套,只要他那边进行的顺利,那么自己苦苦想出来的计划也就开始了。

    为了能够得到杜亦霖的真心庇护和帮助,只凭着口头说话自然不行,冷轩蓉也知道,以她现在手中掌握的东西,顶多能够达到吊起杜亦霖兴趣的程度。如果不尽快进行之后的行动,如果不尽快拿出点什么给杜亦霖看到,她们三人很有可能会成为杜亦霖手中的弃子。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冷轩蓉只盼着自己的计算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王爷这边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现在最令她头疼的,就是那个神鬼莫测的梁三公子。

    冷轩蓉偷偷看一眼身边的闭目养神的王爷,突然觉得这位王爷与那梁三公子说不定是一类人。可她仔细想想,却又摇摇头,绝对不对。

    杜亦霖虽然做事也有些奇怪,但他那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来的,而且他明显是将自己最在意的那部分利益放在首位去思考,不管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想方设法去办成这件事。

    但梁三公子就不一样了,他做的事情未必对自己有利。他杀了陆媒婆这件事就说明了这一点。冷轩蓉到现在为止都没想明白梁三公子为何会如此干净利落的就杀了那个陆媒婆。

    是那陆媒婆的命在他梁三公子眼里太不值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冷轩蓉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她的眉头也就越皱越紧。

    马车颠簸一下,杜亦霖缓缓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正好见到冷轩蓉双眉紧蹙,一副凝重的样子。

    他心中感叹,如果是生在别的人家,这姑娘怕是也不会有如此心事。也不怪她会这样,她现在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

    杜亦霖又想到了自己,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冷轩蓉被这一声轻叹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震。

    杜亦霖笑着冲她摇摇折扇,轻声问道,“冷姑娘,你现在年方几许啊?”

    冷轩蓉被问的一愣,她没想到王爷竟然在这个时候跟她聊起家常来了。

    还没等她回答,杜亦霖又改口问道,“啊,这个不说也罢。嗯……外面那个曾颜良,刚才那些凶徒过来的时候,我看他身手相当不错,一个小小衲岩县县衙的衙差,竟然能够与本王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亲卫并肩而战,足以说明他是个可造之材啊。你可知道他这一身武艺是跟谁学的?”

    冷轩蓉回想一下,她似乎听颜良大哥说起过,“颜良大哥说,因为他是孤儿,所以要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维生,他可能从小就很灵巧,后来县衙的一个衙差收他为徒,不过那衙差很早就去世了……”

    “孤儿……”杜亦霖幽幽说了一句,“无牵无挂,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