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52节

      大太太叹了口气,无力的道:“老爷的性子什么都好,但独独对女人,却太过心软了些。”大太太略顿了顿,又对房妈妈道:“你让小丫头去书房看看老爷可回来了。”今日大老爷在东跨院的举动,无疑给她敲了个警钟,大老爷快要回永州了,在这之前她要做的还很多……

    房妈妈应声出去,叫了小丫头去书瞧瞧,大太太自己则起身进了房里的碧纱窗,打开一个落了锁头的箱子,又在里面取出个黑漆铜面的匣子来,她拍了拍手里的匣子嘴角露出丝笑容来。

    小片刻,跑腿的小丫头回来了,说大老爷刚刚从二老爷那边的回的书房,大太太就微微一笑,对房妈妈道:“去,把紫鹃喊来!”房妈妈神情一凛,问道:“太太可是要……”

    大太太就亲自整理了身上的褙子,又将那个黑漆匣子拿在手里,似笑非笑的道:“不过早晚的事!”

    房妈妈没有说话,亲自去喊紫鹃,又嘱咐她换了妆面,还亲自为她在箱笼里挑了一件粉色的褙子换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紫鹃木偶一般,任由房妈妈摆布,额头的汗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心里清楚的很,大太太这是等不及了,想要用自己帮她留住大老爷的心。

    紫鹃无话可说,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不过是个下人,虽签的是活契,可若是大太太有这个意思,她除了顺从别无她法,五品官在京城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官,可对于她们来说,那就是天,大太太若是想要她的命,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

    即便脸上抹了胭脂,可依旧掩盖不了紫鹃苍白的面色,她跟在房妈妈后头进了正房,大太太满意的看着她,亲昵的上来拉着她的手道:“今日我的话略重了些,不过也怪你这丫头,不该失了平时的稳重,我不斥责你,若是换成了大老爷还不定成什么样了。”她说着,仔细去看紫鹃,心里暗暗满意,紫鹃生的瓜子脸,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灵活又很精神,最重要的是,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紫鹃稍稍上了妆之后,也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柔顺婉约之感。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抖了起来。”大太太拉着紫鹃的手,挑着眉看着她:“也别站着了,去把晚上厨房做的那碟山药糕提着,随我送去书房给大老爷。”

    “是……是太太。”紫鹃不敢去看大太太,伺候了十几年,她从来没有觉得大太太有此刻这样可怕,她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正房,冲出了院子跑到花园的假山后面,缩在一块太湖石旁,眼泪就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该怎么办?若是听大太太的,她就会成为大老爷的妾,她自小家里虽穷,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于人做妾,她宁愿嫁给府里的小厮做正妻,也不能一辈子没有名分的做别人的妾室,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的身份一辈子都低人一等!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去反抗,紫鹃压抑的哭着,不知为何脑中忽然跳出六小姐的样子来,她目光一怔,难道她要去求六小姐吗?六小姐会帮她吗?她不敢确定,更不敢冒险……

    紫鹃缩在太湖石边,抱着双臂,抬眼去看灯火明亮的正房,若是她现在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听大太太的了?

    这时,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紫鹃一惊立刻就想躲起来,可是来人已经发现了她:“紫鹃姐姐……”来人惊讶的去扶紫鹃,见她哭的眼睛红红的,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太太罚你了?”

    “彩陶?”紫鹃抹了眼泪,抬眼去看彩陶,她与彩陶隔了一年进府,但两人算不熟悉,若是放在平时,紫鹃自是客气几句,可是此刻她哪还有心思,满眼里的绝望迷茫,她抓着彩陶道:“彩陶,你想不想出府?”

    彩陶一愣,不解道:“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事来了?”她在紫鹃旁边坐下来,又仿佛想明白了一样,道:“姐姐可是在想秀芝的事?”大家都是丫鬟,虽平日里不亲近,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心里也不由生出几丝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紫鹃摇了摇头不说话,彩陶目光一闪就道:“姐姐也不用羡慕秀芝,她虽然留在了府里,可却自请梳了头。”她又不屑的撇撇嘴:“好好的人,跟了夏姨娘也学会那套清高自傲的脾气来。”

    紫鹃听出了彩陶话中之意,却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擦了眼泪勉强笑着道:“妹妹来这里可是有事?”

    彩陶回道:“也没有事,只是姨娘让我来看看八小姐可睡了,她做了点心让我送一些过去。”又指了指放在脚边的食盒。

    紫鹃就拍了拍裙子站了起来,对彩陶道:“既如此,那我也不拖着你了,我也要回正房,还要陪太太去一趟书房。”却不料彩陶目光一闪,仿佛很激动的强拉住紫鹃问道:“太太这个时间去书房?”

    紫鹃点头回道:“说是给老爷送些宵夜……妹妹慢走。”说着就要离开。

    彩陶就站在紫鹃的身后,语气酸酸的道:“姐姐真是好福气,跟在太太后面,连老爷的书房也是进出自如,不像我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说完她把地上的食盒提了起来,懒洋洋的道:“我还要去给八小姐送东西,姐姐慢走!”

    彩陶的话,让紫鹃脚步猛地怔住,她露出震惊的表情来,仿佛有灵光在脑中闪过,她心间赫然开朗起来,就一瞬间而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回身拉住彩陶的手亲切的问道:“妹妹这么晚也不休息,看来妹妹在姨娘面前果然是得力的,妹妹若是被放出去,姨娘怕是也要伤心几天的。”紫鹃一改方才的态度,仿佛姐妹谈心的道:“妹妹要出府,以后有什么打算?”

    彩陶没有觉察紫鹃的异常,只当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事,就蹙着眉头回道:“不瞒姐姐,我们姨娘的性子,终是我再不愿意,她也没那胆子去和大太太求情,我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着竟也抹起的眼睛来:“人都是命,妹妹的命就是苦!”

    “姐姐也别这么说,太太一直是心慈的,这不,为了老爷带谁去任上伺候,这么晚了还要赶到书房和老爷商量这件事呢。你去求求太太说不定也能在府里多留几年!”她说着就回头看了看正房,一副神秘的样子,彩陶一愣擦了眼泪问道:“太太要定去永州的姨娘了吗?”她也希望她们姨娘能去,可最近她瞧姨娘的手段,除了夜半送点宵夜去,就再没了别的手段,只怕也没什么希望。

    紫鹃点点头,目光闪烁的道:“依我看,府里的几位姨娘带去都不合适,大太太怕是要在府里的丫头里,挑出一个随去伺候了。”

    挑丫头带去?

    就见彩陶眼睛一亮,她惦记着福贵,可房妈妈口风那样紧,她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嫁给福贵她不愁今后的日子,但福贵虽是自由身,可到底还是下人,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她心里滋长起来……

    若是随了大老爷呢,以她的长相和手段,比起王姨娘可能不及,可比自己姨娘那是绰绰有余。

    彩陶这样,紫鹃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她拉着彩陶两个人又朝花园深处走了几步,叹了口气,略有羡慕的道:“也不知哪位姐姐有这样的福气,大老爷性子好,待人又温和,年纪虽长了些可也正是壮年,这么些年我可没见大老爷变老,指不定等我们人老珠黄了,大老爷还依旧似如今这样意气风发,俊朗温润。”

    心砰砰跳了起来,彩陶紧紧抓着手里的食盒,仿佛捏着的是自己的命运,可不管心里如何打算的,她却不打算告诉紫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道:“姐姐说的在理,可这事也是大太太操心的事,你我就是羡慕也只能想想的份,哪能轮的上我们说话。”

    紫鹃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要走的样子来:“也是这个道理!”紫鹃道:“我不能和妹妹多说了,大太太让我去取山药糕,说是这事今晚一定要和大老爷定下来,随后的几日大老爷要去和各处同僚辞别,怕即是回府也是很晚,也就只有今晚他能得空在府里。”说着,她松开彩陶的手就出了假山。

    彩陶送她出来,就在紫鹃身后道:“姐姐慢走,担心些脚下的路。”她看着紫鹃的身影慢慢进了正房,她却久久站在假山旁边没有动……

    紫鹃提了食盒,跟在大太太身后去了书房。

    大太太没有让她进去,紫鹃便和房妈妈守在门外等大太太,静静站着她几乎觉得那双腿不由自主的抖着,仿佛不是她的,不听使唤。

    里面,大老爷正换了道袍要出门,才掀开帘子就见大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目光微微一凝,大太太已经笑着道:“老爷这是要出去?妾身可是来的不巧?”这个时间出去,以大太太对他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他要去哪里。

    大老爷目光闪了闪,却站在门口没有让大太太进去说话的打算,淡淡问道:“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事?”

    “看老爷说的,今晚府里这么多事,妾身怕老爷忙了半夜要是饿了,没有东西垫,便送些山药糕来。”说着绕开大老爷,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大老爷眉头狠狠皱了皱,转了身去看大太太道:“你即是来了,必是有事的,说吧!”言语间有着对她的不满。

    大太太将手中的匣子以及食盒放在书桌上,转了身去看大老爷:“老爷这是对生妾身的气?”她露出凄容:“为二老爷的事吗?”她见大老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心里冷笑着道:“老爷定是觉得妾身与二老爷说话太过直接,伤了二老爷的脸面是吗?可是妾身并没有说错,二老爷为官数十载,这样的道理自该比妾身懂,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府里的丫头从来都是我在管,我自是秉持公正,哪有轻易为旁人打破规矩的道理。”她走到大老爷面前,抬脸看着他:“妾身为老爷管家这么多年,自问问心无愧,老爷即便是生气,也该想想妾身的好才是。”

    大老爷没有所预料的那样有所动容,依旧是负手站在门口,不悦的去看大太太:“老二怎么会在意这些,他即是不在意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事去生气。”

    大太太眉梢一挑,顺势就下了坡不再提二老爷的事:“那就好!妾身怕老爷会因此怨了妾身,既是如此妾身也放心了。”她又将食盒里的山药糕提出来:“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的,甜而不腻,老爷尝尝。”

    大老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回道:“我从未有宵夜的习惯。”大太太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自责道:“是妾身忽略了。”大老爷见她这样,就直接道:“你若没事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出去走走。”

    “老爷!”大太太拦住大老爷,郑重的看着他,将桌子上的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本账簿给他:“妾身为老爷准备了些银两,都放在这只匣子里,老爷在任上也是要用的。”又翻开手里的账簿:“这本账簿里还有些账目也请老爷过过目,是王姨娘从永州带回来的东西,妾身收拾她的院子时,在她的房里找出来的。”说着又笑了起来:“着实不少好东西,有的连妾身也不曾见过。”

    大老爷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在大太太手里的那本册子上略做了停留,便厌恶的转开了目光:“这样的事当初你该早些和我说,如今留了这些东西在府里,便是送回去也多不合适,你即是收着了,那便妥善管着吧!”

    “是妾身疏忽了。”她知道这样的受贿,即便有人告发也不过是小过,况且,又有二老爷在三皇子面前打点,这点小小的问题,对大老爷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她对王姨娘在永州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里,大太太露出内疚的样子来:“王姨娘做出这样的事,妾身作为主母,本该一早发现的,却因为旁的事情反而疏忽了,若是像夏姨娘当初那般,老爷也能先做了打算,免的真出了事,闹个措手不及。”她叹了口气,感叹道:“连夏姨娘那样的都经不住诱惑,又何苦王姨娘呢!”

    大老爷身体一怔,气息骤然间变冷,他冷着脸对大太太道:“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说完,挥着袖子终于掀开了帘子:“早些回去吧。”说完不再去看大太太,就出了门。

    “老爷!”大太太追了过去,可等她出来时,早不见大老爷的踪影,她看到紫鹃正站在那里,木头桩子一样,心里一怒就道:“还不快去追!”

    紫鹃猛的抬头去看大太太,就见她正目光阴寒的看着自己,她心里一凛应了声就追了出去。

    大太太回房,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匣子里,又将匣子放在大老爷的书桌上,重新走出了书房的门,紫鹃已经回来了,大太太忍了怒就道:“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伺候着吧”

    “是!”紫鹃福身应了,大太太就深看了她一眼,话里有话的嘱咐道:“你也放机灵些,若是老爷稍后不回来,你便再去寻寻,晚上尽心伺候着,老爷夜里睡觉很静,也不用费什么心思,但早上却醒的早,你睡觉也惊醒着点。”

    “奴婢记住了。”紫鹃紧紧捏着拳头,不让自己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被大太太发现!

    大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留了紫鹃在这里侯着大老爷,自己则带着房妈妈回去了。

    这边大老爷负着手,拧着眉头在书房外慢慢走着,他想着什么常随不知道,但大老爷的脸色却是看的真真切切,两人不敢吭气,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

    又走了半晌,大老爷忽然停下了脚步,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又回了书房,不期然的他的目光就落在那颗冬青树后面,那里有道当年他为了方便特意开的小门,如今多年未用,不知道已经被锁了起来。

    他想下午夏姨娘惨白虚弱的躺在床上,想到胡大夫说的话,他回头对常随吩咐道:“你们也别跟着,都回去歇着吧。”大老爷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两人各自行了礼就下去了。

    大老爷慢慢走进树丛里,抬手轻轻按了按门,本只是试探的推了推,却不料随意一推就打开了,他不知道,这道门前些日子刚刚被析秋自里面开了锁,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回去把门锁上。

    大老爷进了门,却又生出了犹豫,大太太的话犹在耳边,夏姨娘当年受贿的事证据确凿!

    这件事若是别人做的,他定然不会再留那人,可是却是夏姨娘做的,他不忍心将她送出府去,可又无法忍受她的欺骗和虚伪,便一气之下回了永州,中断和夏姨娘的一切联系,包括两个孩子,就连大太太传他的旨意将他们母子三人禁在院子里,他也装作不知道。

    只要不见,便不会心烦。

    他做到了,一做便是六年,可是这次回来,他看到六丫头的乖巧温顺,又看到老七的机灵好学,毕竟是自己的骨血,用那样希翼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又怎么不心软。

    坚固的防备,一旦有了松动,便会不堪一击,正如下午见到六丫头伤心的模样,又想到夏姨娘为自己丫头痛哭的样子,他便鬼使神差的说要去看看。

    这一看,他的心里的堡垒就彻底溃塌了!

    甚至刚刚大太太提起以往的事,他心里竟是没有了气,反而更多的是在想,他这么做对夏姨娘是不是公平,他当年甚至都没有去问夏姨娘,听一听她的辩白就把她定了罪!

    现在,他又要走了,这一走至少年关才能回府,不过是看一眼罢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妾室。

    这么想着,他人已经进了正房,秀芝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见到大老爷她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大老爷行了礼,语气里难掩兴奋:“老爷来了!”她说完了话,就要进去给夏姨娘禀报,大老爷就摆着手道:“你去忙吧,若是有事我会唤你。”

    秀芝目光一闪,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来,站着没有动,大老爷眉头微微一蹙,便道:“怎么,如今倒使唤不了你了?”当年在永州,秀芝也是夏姨娘的贴身婢女,她和大老爷并不陌生。

    秀芝神色一凛,立刻低头应道:“那奴婢在外面守着,老爷若是有事就唤奴婢。”说着人出了门,去门口守着,她立在门外里面,就听到夏姨娘惊诧声:“老爷?”然后一时没了声音,稍后大老爷和姨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再次传出来,听大老爷与姨娘说话的语气并不激动,她放了心,心里一动就和冬青打了招呼,迅速出了门去了知秋院。

    房里,大老爷和姨娘正在说话。

    “老爷……听说您要回永州了?”夏姨娘有些拘谨的坐在大老爷对面,她有六年没有和眼前的男人说话,现在相处起来,不免有些不适应,大老爷仿佛看出了她的不自然,语气不自觉的就就轻柔了些:“就这几日,待将事情处理完,便启程回去。”

    夏姨娘垂了头,没有说话。

    大老爷目光一闪,问道:“你身体可好些了?怎么有了这样的病?”以前夏姨娘身体不大好,可他却没有听她提起过心绞痛,他过后又去问过胡大夫,胡大夫告诉他,夏姨娘的病也不过这几年的事,虽时间不长,但却一年重似一年,需得仔细养着,切不可大意了。

    “偶尔发作,也不碍事。”夏姨娘笑着,又道:“倒是老爷比起以前清瘦了许多。”又为他续了热茶叹道:“老爷还是喜欢喝铁观音,妾身这两年也喝了几回,可每次都觉得苦,便喝不下去。”

    大老爷端了茶盅轻啜了口,语气轻松:“这两年到是喝的少了,你可记得永州产苦茶?”夏姨娘略想了想点头道:“妾身记得。”大老爷便道:“一次去郊外的甘泉寺,方丈邀了一杯苦茶,之后便常常泡了喝,比起铁观音,苦茶的味道却要更加单纯些,入口是苦入喉却是甘甜……”他忽又停住话题,对夏姨娘道:“我记得只有喝茶之事上,你我总是背道而驰的。”

    夏姨娘抿唇露出丝笑容:“妾身出身江南,只耐得住甜味,体会不到老爷所说的先苦后甜,是妾身没有福分。”

    她话里有话,语气虽轻快,却透着浓浓的感伤。

    两人刻意避讳着六年前的事。

    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

    “你去姨娘那边看看,问问秀芝昨晚的事情。”析秋这一觉睡的前所未有的踏实,她满面悦色的起床,却忍不住拉着司榴嘱咐道:“别惊动了姨娘。”司榴抿唇笑着,给析秋穿了衣裳,又服侍她梳洗后,才道:“奴婢去拿早饭,顺便偷偷去一趟东跨院。”

    不知道昨晚两人谈的怎么样,以姨娘的性格,无论大老爷说什么,恐怕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但无论结局如何,两人之间的结解开,姨娘没了心事,大老爷对七弟的态度有所改观,那便是值得的,自然,若是姨娘能随着去任上服侍,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胡思乱想了半天,司榴提着食盒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她就大声的道:“小姐,不好了!”析秋一惊,以为是姨娘出了什么事,忐忑不安的问道:“什么事?”

    司榴挨着析秋,小声道:“彩陶昨晚死了!”

    “啊?”析秋怔住,难以接受这个讯息:“白天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下午彩陶还随着梅姨娘在夏姨娘的院子里忙活,她虽和彩陶不熟,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不能不让她惊讶。

    司榴脸有愁容,但更多的是八卦的表情:“大太太封了口,只听几个守门的婆子议论,说是昨晚彩陶在自己的房里上吊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道:“说是早上才发现的,人早就没气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的去自杀,难道也是因为离府的事情,可彩陶并不像这样的性格,平日里她见谁都是笑盈盈的,虽有些故意而为,但由此也能看出此人比较有心机,这样的人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前,怎么可能轻易求死。

    况且,即便出了府,总有路去走的,又怎么会宁愿死也不会离府呢。

    难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彩陶不得不自杀?

    她想到了大太太!

    可是大太太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对梅姨娘身边的丫头动手?她对梅姨娘一向比对其他几位姨娘亲厚,况且,梅姨娘也向来对大太太惟命是从。

    司榴咕噜咕噜喝了口茶,也不去看析秋的表情,接着道:“说通知了彩陶的家里的哥哥嫂子,只怕待会儿人来了,又是一通闹腾。”她说着又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析秋没有说话,心里依旧惦记着姨娘,希望这件事与姨娘毫无干系才好。

    “姨娘那边你可去了,见到秀芝没有?”

    司榴回道:“东跨院里都是人,我没见着姨娘也没看到秀芝,到是看到那个叫冬青的小丫头了,说是姨娘病好了许多,人已经起床了,就是还有点虚!”析秋拉着司榴接着问道:“那你可有问她,老爷昨晚何时走的?”

    就见司榴摇头道:“周围都是人,奴婢不敢细问,不过奴婢猜老爷昨晚应该是睡在书房的。”析秋眉梢一挑:“怎么说?”

    司榴就道:“奴婢去的时候听婆子在说彩陶的事,也听到了件别的事,说是昨晚老爷的书房闹了半夜,连大太太都惊动了,带着房妈妈连夜赶了过去,她一过去就让房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守了门,她们好像还听到有人哭闹和大太太的呵斥声,不过这之后就安静了……”司榴停了停又道:“还有件事,紫鹃姐姐被大太太关了起来,说是打破了大太太一个青花瓷官窑的梅瓶,府里几个和紫鹃相好的丫头还商量要去看她呢,只是太太不允,说是要离府的人,少联系的好!”

    析秋有些失望大老爷昨晚并未歇在姨娘那里,可又被紫鹃的事吸引,觉得不但古怪而且说不通了,紫鹃向来沉稳,又在大太太房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好端端的打碎了东西。

    她解释不通,却又觉这件事与彩陶的死,指不定有莫大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