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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康巴萨道:“什么意思?”

    艾凯拉木得意道:“孤陋寡闻了吧,我以前听到一个说法,说是西域古国连年征战,有些国家在濒临灭亡的时候,他们的国王会将宝藏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国王自知必死,为了把藏宝图传下去,就找到一活物,在活物身上文下藏宝图。他们为了不轻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文藏宝图的时候,会小心处理活物,不伤毛根,以便文好藏宝图后,活物能自然长出体毛,遮住藏宝图。阴猪身上虽然贴的是人皮,但是并不影响体毛的自然生长,我怀疑是贴人皮的时候,人皮预留了细小的体毛空,能让这些体毛自然生长。”

    袁森在手电光圈下小心观察,阴猪的体毛果真穿过人皮,人皮细小的毛孔根本没办法看出来是自然生长,还是人为刺出的效果。但是如果说人为穿刺,这一块人皮上要刺的毛孔,只怕是数以千万计。在这样一块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刺出来,而且还要与阴猪的毛孔相对,这种技艺如果想要人力做到,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更何况按艾凯拉木所说,如果这张骷髅人皮画真的是西域古国某个国王留下的藏宝图,西域诸国互相征伐最惨烈的时间,是在公元前六世纪。当时,西域五十国互相征伐,王朝更替相当迅速,后来近千年的时间,直至高昌古国统一西域,这种快速的征伐才算告罄。也就是说,这张骷髅人皮画很有可能是出于几千年前的古人之手。以当时的工艺,能完成这样的大工程,的确是让人匪夷所思。可是问题就在于这些阴猪背脊部的体毛粗而长,达一寸左右,而肚皮上的体毛却相当短,完全无法盖住它肚皮上的那幅人皮骷髅画,这样一来,在阴猪身上贴穿刺毛孔的人皮,就变得没有任何价值,古人能够刺出如此庞大的工程,想必也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情。想到这里,事情就变得更加没有头绪。

    艾凯拉木也看出这个问题,道:“我再去捞几个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拿起工兵铲,走到石台边缘。那些阴猪毅力非凡,刚才被艾凯拉木拍死无数,好不容易搭起来的阴猪梯,全被打掉。不过一刻钟工夫,那些阴猪又搭起了两条猪梯,而且它们非常善于总结经验,刚才被打的都是单猪连接在一起,现在是底部有一群阴猪垫底,中间两只阴猪作为支柱,石台的墙壁缝隙上也挂了不少阴猪,它们的爪子与中间的阴猪前肢钩在一起,把一个猪梯搭建得异常坚固。

    艾凯拉木一看那两架阴猪梯快搭到石台顶上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操起工兵铲,旋起一阵风,就狠命地拍了过去。

    艾凯拉木的工兵铲拍出一片血雨来,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那些阴猪常年生活在地下,吃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脏东西,血液里透着一股恶臭,熏得艾凯拉木直摇头。那些阴猪狡诈异常,艾凯拉木的工兵铲拍倒一片阴猪梯,七八只猪尸掉到地上,搭在石台墙缝里的阴猪却飞速爬上工兵铲的铁掌,一下子爬上来三只。艾凯拉木将工兵铲舞得虎虎生威,而那三只阴猪却顺势跳下工兵铲,跌在石台之上。

    它们落到石台上,健步如飞,快速地袭向康巴萨和袁森。艾凯拉木醒悟过来,抓着工兵铲跟在它们后面,誓要致它们于死地。

    这些阴猪的速度的确是快,不过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袁森和康巴萨一看艾凯拉木的势头不对,就掏出手枪。袁森当先开了一枪,被跑在最前面的那只阴猪闪避过去。康巴萨趁阴猪闪避的间隙,补了一枪,他在部队里是神枪手,一枪击中那只阴猪的头部,阴猪立刻毙命。剩下两只阴猪看势头不对,急忙朝后撤退,艾凯拉木适时地追了上来,用工兵铲连拍两下,两只阴猪都被拍中,一只脑袋粉碎,另一只背脊被拦腰砸断,当场毙命。

    艾凯拉木道:“我原来打算丢掉半条命,下去捞一只上来,没想到这些家伙自己往我手里送。”

    袁森捡起一只阴猪,发现它的腹部体毛也是非常短小,只不过这只阴猪的体毛并不平整,好像是被修剪得不仔细,有几处明显的比其他位置长很多。他又捡起剩下的两只阴猪尸体,腹部体毛长度都不整齐,有一只明显的要比其他阴猪的体毛长许多,看上去很不协调。

    康巴萨道:“看上去像是被修剪过的,难道这地下还有别人?”

    艾凯拉木白了他一眼,道:“有人?有人窝在地下,没事儿整天给这些阴猪剪体毛,发疯了还是犯傻了?”

    康巴萨一时语噎,袁森打圆场,道:“别争了,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阴猪在周围搭满了梯子,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蜂拥上来,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艾凯拉木用军用手电把石台四周都照了一遍,跑回来道:“咱们这次是避无可避了,石台下面的阴猪就像汪洋大海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周围的石壁上到处都是它们搭的梯子,很快,咱们就会被这些阴猪淹没。我大半辈子都是钻地洞的,这次怕是要憋死在洞里了,啧啧,看来信佛的钻地洞也没好下场。”

    袁森看了一下石台中央的那架火盆,便从艾凯拉木手里接过工兵铲,很快翻上火盆架,用工兵铲在火盆里搅拌了几下,里面有大半盆的木炭,火盆底部还有不少没有烧过的干木。袁森拾起一节干木,很快用打火机点燃。

    艾凯拉木冲袁森道:“我说袁小哥,现在阴猪大军压境,咱们不想办法开溜,你倒是捣鼓木炭玩起火来,这有点太离谱了吧?”

    袁森冲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道:“快点过来帮忙,把这些木炭全部弄出来。”

    艾凯拉木冲袁森道:“袁小哥,你在玩什么,咱们趁这些东西还没上来,冲下去跟它们拼个鱼死网破。”

    袁森道:“这些阴猪一直生活在地下,应该会恐惧火光,咱们把这些木头和木炭点燃,围成一个圈,先阻止它们一下。”

    艾凯拉木直摇头,道:“袁小哥,你这主意也许可以用,但是天知道这帮东西会不会根本不怕火光?”

    袁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艾凯拉木摇了摇头,和康巴萨一起帮袁森把大火盆从架子上抬下来,将盆中的炭倒出,如是这样把其余四个火盆里的木炭和枯木全部倒出来,围成一个半径三米左右的圈。

    艾凯拉木哭丧着脸,道:“袁小哥,我怀疑这么搞下去,阴猪没被吓跑,咱们都被烤熟了,等着它们来吃。”

    袁森只当没听见,把这一切布置妥当之后,石台的四周已经陆续有阴猪跳了上来,三人点燃了那些枯木和炭火,很快在它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微弱的火圈。

    阴猪很快聚集,它们在石台上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就像狼群捕猎一样,渐渐向三人中心缩小,领头的阴猪步步小心,每走一步都是前肢下压,背部弓起,随时准备攻击。

    阴猪群在距离火圈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们看着燃烧的炭火,似乎对火光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只停留在那里,不再上前。

    艾凯拉木看到这种结果,对袁森道:“袁小哥,你蒙对了,恭喜咱们。”

    袁森道:“这些炭火只能烧半个小时左右,过了这个时间,咱们还不能逃出去,一样是等死。”

    康巴萨端起他的微型冲锋枪,对准正面对着他的那只体型肥硕的阴猪,将扳机微微地下压。袁森抓住枪,压了下去,告诫他道:“不要轻易激怒它们,咱们找找其他的法子。”

    艾凯拉木道:“想不到它们怕的是火,要是在外面,咱们随便弄点枯枝败叶,由着它烧,也不至于会怕这帮畜生。”

    袁森看了看赤红色的石台,对艾凯拉木道:“这石头,应该是花岗岩吧?”

    艾凯拉木点头道:“一点没错,火焰山最常见的石头就是赤红的花岗岩。”

    袁森道:“石台下面的阴猪不计其数,我刚才照了一下,数十米范围之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咱们想要逃出,没有任何可能。石台上面虽然有石柱倒悬,但是距离太高,无法攀爬,咱们现在陷入了地下无路天上无门的境地,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同时道:“有什么办法快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吊胃口。”

    袁森道:“我仔细检查过,这座石台虽然周围是岩石砌成,但是有的地方却又填充的是泥土,整个造型看上去非常像是在原有的泥土基上垒成的。所以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石台上挖个深坑,将我们埋进去,只留一个小出气口。这些阴猪虽然狡诈异常,但是它们的爪子细长锐利,善抓人却不能刨土,所以我们钻入深土里,它们应该拿我们没办法,等时间一长,这群阴猪自然会去别的地方觅食,咱们再伺机逃出去。”

    艾凯拉木直摇头道:“馊主意馊主意,阴猪这么狡诈,它们一时想不开,把咱们的通气口封了怎么办?咱们不得活活憋死。”

    袁森道:“这是下一步的事情,即使被闷死,也比在这里被阴猪掏出心脏来吃好。炭火围成的这一圈下面,就是土质层,咱们尽量在炭火熄灭之前挖好坑。”

    艾凯拉木虽然嘴上一再嘲笑袁森的这个法子有多么烂,但是干起活来格外卖力。袁森和康巴萨随身也携带了可拆卸工兵铲,此时是危急四起的时候,三人都干得格外卖力,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就在地下挖出了一个深达两米、宽一米的土坑。

    三人越挖越深,艾凯拉木将头探出去,见炭火逐渐变得微弱,催促康巴萨道:“小伙子劲大,加把油。”

    康巴萨心里也异常焦虑,一路挖得飞快。艾凯拉木拉起正在奋力挖土的袁森道:“差不多了,咱们得准备封土,换气口怎么办?”

    袁森道:“兵工铲的伸缩手柄是中空的,把那个拆下来,口子露在外面,就可办到。”

    艾凯拉木点头,踩着坑壁上的坎,把头探出去,却见周围的阴猪已经越过逐渐暗下去的炭火,正朝坑口步步紧逼。艾凯拉木大吼一声:“不好。”却看到一只领头的阴猪纵身而来,直扑向他的头顶。

    艾凯拉木急忙脖子一缩,跌进坑内,他的双脚才触到坑底,只觉得坑底突然一震,剧烈地晃动起来,就像地震一样,艾凯拉木道:“不好,地震了,这地下世界不是要塌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脚底突然一松,人就朝下滚了下去。下面坑道曲折回环,三人都被跌得七荤八素,昏头昏脑地也不知道拐了几拐,撞了几次,才终于停了下来。

    第二部 葡萄古城 第七章 壁画奇人

    康巴萨为袁森挪了一下位置,袁森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墙壁上刻的人,竟然都是四只手四只脚的。这些人之奇特,委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们面目清秀,神态怡然,但是在肩膀上分出四只手臂,臀部长出四条长腿,活脱脱是一只动物。

    康巴萨脸上有点僵,对袁森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袁森头昏脑涨,摸着山洞的洞壁试图站起来,一脚就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接着就听到艾凯拉木的惨叫声:“谁踩到我了?”

    袁森急忙缩回脚,踩着洞壁的边沿爬了起来,借着头灯的光,他看到身后也爬起来两个黑影,想来应该是艾凯拉木和康巴萨了。艾凯拉木一边摸着胳膊和腿,一边咒骂着:“他奶奶的,这帮阴猪,要是我有一堆干柴枯树,绝不让你们这些畜生好过。”

    袁森用头灯朝四处一照,只见他们面前的花岗岩斜坡上,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他们刚才就是从这个洞口滑下来的,如果没有这个洞口,当时石台上的炭火已经燃尽,他们挖的土坑根本没有封土,那么多阴猪一拥而上,只怕当时就被撕成碎片,这个意外的洞口竟然救了他们三人的性命。

    艾凯拉木朝四周看了看,道:“伙计们,别乱看了,咱们赶紧找石头和泥土封了这洞口,否则以阴猪揪着人不放的个性,它们要是钻进来,咱们就没活路了。”

    艾凯拉木的话提醒了袁森和康巴萨,袁森朝四周一看,见这里是一个大洞,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颇粗的大圆柱。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圆柱的一角,无法估算这根圆柱到底有多粗,而地面上坑坑洼洼,乱石碎石倒也不少。三人七手八脚捡了大小石头,把洞壁上的口子封了起来。在最后一块拳头大的洞眼即将被封上的时候,洞眼里出现了一颗阴猪的脑袋,康巴萨冷静地把微冲的枪口塞进洞眼,连开了四五枪,那只阴猪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袁森塞进一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将洞壁上的口子封了个结结实实。

    艾凯拉木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头,他将木头斜靠着洞壁,撑住垒起来的石堆,以免上面的阴猪太多,把砌洞口的石块压塌。

    康巴萨站在原地转了一圈,道:“这里应该就是石台的中心,原来这座石台是中空的。”

    袁森“嗯”了一声,从康巴萨身边走过,试图绕过中心石柱,看清楚石台内部的情形。艾凯拉木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就在袁森绕过康巴萨的时候,康巴萨突然朝前走了两步,蹲下来。他可能是嫌头灯的光太散,就关了头灯,开了军用手电,面部贴近石柱,盯着墙面,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袁森扭过头来,低声道:“怎么了?”

    康巴萨说:“墙上有雕像,样子怪得很,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

    袁森凑了过去,看到手电光圈范围内的墙壁上,刻了许多小人。墙壁都是由赤红的花岗岩砌成的,上面的人物都由线条勾勒而成,大小和巴掌差不多。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不仔细,很难发现石柱的墙壁上还会有这种东西。

    康巴萨为袁森挪了一下位置,袁森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墙壁上刻的人,竟然都是四只手四只脚的。这些人之奇特,委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们面目清秀,神态怡然,但是在肩膀上分出四只手臂,臀部长出四条长腿,活脱脱是一只动物。

    康巴萨脸上有点僵,对袁森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袁森沉吟一会儿,道:“也许是一种图腾也说不定,咱们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这种壁画。”

    康巴萨点点头,用手擦去那一排壁画附近墙壁上的赤红灰土。石台内部极端隐秘,也不知道在这里孤零零地存在了多少年,上面累积的尘土厚达几寸,一摸就是一大团,呛得两人直咳嗽。

    康巴萨擦去周围墙壁上的灰土,灰土底下的壁画也露了出来。刚才他们看到的第一排壁画,都是那只怪异的四手四脚人的多角度特写,有将近二十幅。距离它左边半米左右的地方,是第二幅壁画。这排壁画中没有出现那怪人,倒是有许多穿着铠甲的蒙面人,他们的装束都是游牧民族打扮,有的还骑着马,马上也披着严实的铠甲,看起来士气高昂、威风八面。这排壁画中的人物跟艾凯拉木所说的火焰山中的神秘且丽人如出一辙,看来艾凯拉木的说法,并不是袁森之前以为的信口胡诌。

    艾凯拉木特别像那种市井小生意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可以信口开河,很难给人信任感。袁森一开始对艾凯拉木并没有好的印象,觉得田博士带他来,也许只是觉得他的经历可能与杨健教授从火焰山打来的神秘电话存在联系,只是到特殊的时候,他可以来做备用,所以他讲过的一些西域野史,袁森并没有在意。现在这些活生生的画面就摆在面前,不禁使得袁森心头一震,艾凯拉木不简单,也许他知道的还不只是这些。

    康巴萨看了几遍壁画,道:“这一排好像是说这些将士非常厉害,武器先进,士气旺盛。他们跟第一排壁画上的怪人没有什么联系吧?”

    袁森没有搭腔,他又朝前摸了半米,擦去墙壁上的尘土,厚厚的尘土下面果然有一排壁画,康巴萨凑过去一看,道:“有联系了。”

    壁画上有一个颇小的洞口,口子由穿铠甲的将士守着,下面的几幅画是一群将士凯旋而归,他们的马背上都驼着沉甸甸的东西,根据线条的粗糙勾勒,似乎是尸体。后面的一幅壁画刻的是士兵抬着尸体丢进洞里,关上洞门。最下面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空间,里面有一块巨大的影子,看轮廓似乎就是那个四脚四手怪人。根据这排壁画来推测,应该是将士凯旋归来,为那洞中怪人送去战利品,洞中怪人居然是以食人为生。

    艾凯拉木曾提到且丽人四处骚扰火焰山附近部落,每次战胜,都会携带大量敌部将士尸体而去,这种做法让人很费解,听起来毛骨悚然,看完这幅壁画,就立刻明白了。且丽人携杀死的敌方将士尸体而回,是为了喂养这只四手四脚的怪人。也就是说,这怪人不是图腾,而是活生生存在的。

    康巴萨将这一排壁画看完,也是极为吃惊,对袁森道:“袁先生,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人,根本不符合自然规律嘛。”

    袁森道:“这些都是壁画上的说法,但是据咱们知道的情况来判断,当时的情况跟这张壁画所描述的,都是分毫不差。”接着,他就把艾凯拉木跟他说过的且丽人的历史跟康巴萨说了一遍,直听得康巴萨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袁森又朝前挪了半米,擦掉石柱墙壁上的赤红尘土,也露出了一排壁画,开始的几幅画中的情形都是且丽人横尸遍地,死状颇为凄惨。画中没有看到敌人,只有大片的且丽人尸体,有的铠甲都被切碎撕烂。但是无一例外,不管这些尸体身上的铠甲如何破烂,他们盖住面部的头盔却是完好无损,让人看不到脸。

    再下面一幅壁画更加奇怪,讲的是四手四脚怪人带着且丽人的残兵败将来到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云雾蒸腾,宛如仙境,怪人站在一座台阶的高处,下面的且丽人相互搀扶朝上攀登,似乎是在登山。

    这事情就太怪了,火焰山的地底下,哪儿来的山让他们攀登?而且山下一片云海,如此气势,恐怕也只有五岳这样的大山才会有吧。火焰山深处吐鲁番盆地,海拔不过五六百米,怎么会将云海踩在脚下?

    康巴萨听完袁森刚才转述艾凯拉木的话,已经知道且丽人的历史,看了这幅壁画,他心中已经了然,道:“这一排壁画,应该就是且丽人被唐朝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将军打败的情景,他们最后被四手四脚怪人带着逃到一座高山上。”

    袁森反问道:“吐鲁番周围都是戈壁沙漠,哪里来的高山?”

    康巴萨道:“我也正好奇,壁画中其他的情形跟艾凯拉木描述的且丽人历史都对得上,就是这一点,非常的不切实际。且丽人战败之后,仓皇出逃,应该是逃进沙漠里,怎么会一下子跑到这样高的大山里了?”

    袁森又把前面墙壁上的尘土都擦了下来,但是这些墙壁上再没有任何刻痕,这第三排的壁画就是最后的结局。

    康巴萨道:“这里对且丽人了解最多的就属艾凯拉木了,我过去把他叫来看看吧,说不定他能够看懂最后一幅壁画的含义。”

    袁森点点头,他们刚才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些离奇的壁画吸引,几乎完全忘记了艾凯拉木的存在,不知道这家伙在石柱另外一面是否有新的发现。

    两人站起身,朝艾凯拉木的方向走去,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石柱背后传来“沙沙——”的电波声,是对讲机接到信号的反应。

    袁森和康巴萨对望一眼,康巴萨低声道:“是艾凯拉木的。”他想走上前去,被袁森挡住了。

    那种“沙沙沙”的电波声持续了几分钟,就渐渐弱了下来,再过了片刻,几乎一点都听不到了。康巴萨小声说:“艾凯拉木会不会出事了?”

    袁森道:“应该不至于,咱们离的很近,一有动静就可以听见,先不要打草惊蛇。”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比刚才大了好几倍,“沙沙沙”的响声中还不时夹着“啪啪”的爆裂声,听起来让人感觉艾凯拉木的对讲机会随时爆炸掉。

    康巴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用的对讲机的频段是经过特殊调制的,而且加了密,在这地下,只有咱们三部对讲机可以互相通信,但是我们都没有给艾凯拉木发信号,他收到的信号是从哪里来的?”

    袁森的心头一震,道:“你是说,咱们的对讲机不可能收到其他外部的信号,是不是?”

    康巴萨肯定地点头道:“对,而且我们传输信号的时候,都使用了特殊的加密方式,所以噪声很小,但是艾凯拉木刚才收到的那段信号,声音这么大,太离谱了。”

    为了不打扰艾凯拉木,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在嘈杂的电波声里,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那电波声又慢慢地变小,突然,袁森听到电波声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叹息声,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地下石台里,这一声幽怨凄苦的叹息直让人觉得头皮发紧,心就隐隐地悬了起来,煞是诡异。

    袁森看了康巴萨一眼,康巴萨点了点头,侧耳过去细听。之前几次收到那种神秘电波,袁森曾经下意识地判断那是地下环境太过压抑产生的幻觉,但是这一次,他完全可以肯定,没有错,那绝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活生生的声音。但是,这诡异的女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那女人叹息了一声之后,停顿片刻,对讲机里嘈杂的电波声音就低了下来,这么一来,女人的声音就变得格外的清晰。她起初是连连几次叹息,接着就是喃喃低语,似乎说了很多话,但是她的语言很怪异,音调碎而杂,像是梦呓又像是在倾诉,根本就不像袁森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

    两人对望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是恐怖到了极点,艾凯拉木手中那部不可能收到频段外任何信号的对讲机,居然在地底石台内部收到了诡异的信号,而且信号里是一段无法听懂的女声,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情吗?

    康巴萨对袁森道:“咱们过去,对讲机里有录音功能,咱们先把声音录下来,再拿回去破译,说不定对这地下谜团的破解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袁森点头答应,两人绕过石柱,小心翼翼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好像那个女人就在他们身旁轻轻地说着梦话,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把她惊醒一样。

    他们围着石柱绕了小半圈,估计石柱的半径有七八米左右,走到靠近声音发出的地方,却见到艾凯拉木正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对讲机,头灯也没有开,竟然听得发痴起来。

    康巴萨叫了一声艾凯拉木,艾凯拉木就像没听到,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对讲机,听着里面怪异的声音。

    袁森的目光从艾凯拉木身上移开,突然大吃一惊,因为横在艾凯拉木面前的并不是凹凸不平的墙壁,而是一尊张牙舞爪的石像,那石像四手四脚,正是他们在壁画上看到的怪人。袁森看到他的手脚,心里猛地一沉,几乎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