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闪电回府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追风和天雷看见他把慕容秋送回了别苑,趁着他过来之时,一左一右钳住了他的脖子。
“这美差怎么样?浪到这会儿才回来!”
他们不说还好,一说闪电就来气,一人给了一拳,“没义气!你们开始跑得倒快,现在还拿我来打趣!”
追风一本正经道:“这不是看你孤家寡人一个,顺道给你个机会么。”
闪电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说得好像他们俩就不是光棍了一样。
天雷记得尚翊说过郡主此次的主要目的是选郡马,于是问道:“怎么样,出去这大半日,郡主这郡马人选有没有落准?”
“啧,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闪电在这不便利,还选什么选。”追风笑眯眯道。
闪电回想这一天光顾着吃了,那郡马爷在哪个犄角旮旯,估计连慕容秋自己都忘了,回了追风一肘子道:“别胡说啊,我还冰清玉洁呢,你这不诋毁我清誉么。”
“你也不害臊,大男人说什么冰清玉洁!”
三人一通打闹,原本要约着出去喝两杯,闪电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不去了,明天一早还要陪慕容啾出去。”
追风也不知道他是口齿不清还是故意把人家名字说错,不过也没有强求,偏嘴上要调侃一下,“哎呀,这有了异性没人性,古人诚不欺我也。”
闪电笑骂一句,将两人踹出了门。
闪电素昔就是个自来熟,慕容秋也不似寻常女儿家拘谨,两个人又爱好一致,很快就相处得犹如失散多年的兄妹一样。
对于闪电失口唤自己“慕容啾”,慕容秋也表示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在她十岁之前连名字都没有,这种方便他人记忆的代号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紧要。因而闪电是越叫越顺口,啾来啾去的,差不多已经忘了慕容秋真正的大名。
两人举凡出门,一定是奔着吃的去的。不过好在闪电还没忘记尚翊的交代,嘴上得空的时候问慕容秋:“你不是来选郡马爷的,有目标了没?”
慕容秋正啃着闪电买给她的千层饼,闻言好像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歪头思考了一瞬,顺手就指了指茶楼对面刚下轿的一个人,道:“我觉得那个长得不错。”
闪电首先看到是对面鎏金的“织云坊”牌匾,然后再一看慕容秋指的人,哦豁了一声:“你可真会指,一指就是锦阳城的大富商。不过人家早就娶亲了,喏,后面下轿的那个就是他的夫人。”
慕容秋顺着闪电的话看了两眼,并没有表现得多遗憾,而是不解问道:“娶了亲就不能选郡马爷了么?”
“那当然了,夫妻自然要从一而终,哪能三心二意的。再者说了,要是对方娶亲了还来选郡马爷,人品也有问题,这样的人你敢要么?”
老将军没来得及教会慕容秋夫妻应同心,倒是耳濡目染了不少为人之道,所以慕容秋虽未弄明白夫妻为何就要一夫一妻永相随,不过一听这个“人品”问题,还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继而就对锦阳城的大富商没有执念了。
“那个好像也不错,个子挺高,他娶亲了么?”
闪电闻言,原本想说这锦阳城的人他又不是都认识,哪能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娶没娶亲的,没想到一抬眼还真又是熟人,同时对慕容秋“独到”的眼光十分纳闷:“你眼光倒是毒,挺会选,就是一选都是有妇之夫。”
“他也娶亲了?”慕容秋皱了皱眉,不觉有些失了耐心,“怎么都娶亲了呢……”
“好的当然早早就被挑走了。”闪电抱臂倚在一侧,看见慕容秋一脸没早下手的懊恼,也是面露不解,“京城王爵子弟众多,又是能人辈出,你若有中意的直接让皇上指婚便是,何苦来这小地方。”
慕容秋一边拿目光扫视着街上,一边道:“可皇上说好的都跑锦阳城来了呀,那什么铁面无私卫大人,骁勇善战楚将军,好像还有个十分了得的武状元?”
闪电听得嘴角抽搐,十分确定当今圣上是之前来锦阳城微服看不惯这伙人逍遥快活,所以才特意把这个小郡主给派了来。她口中的卫大人楚将军,哪个不是娶了亲了的?还是压根不会生异心的那种,皇上特意点名,也不知是坑慕容秋还是专门给这些人找乱子。
闪电还真怕她不经事依样去找上门,便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到时候让侯爷帮你在锦阳物色物色,或者干脆抛绣球招亲比武招亲什么的。”
慕容秋本就对此事没有多上心,来锦阳的这段日子,除了吃对什么都没耐心,听罢摇了摇头,看向闪电时忽然来了一句:“我觉得你也不错。”
闪电撑在栏杆上的胳膊肘一滑,险些从二层栽下去,忙道:“别胡说!”
慕容秋看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眯了眯眼睛,一把抓过他的小臂,张着瓷白的牙就给下了一口。
闪电嗷一嗓子,就跟被狼咬了的羊羔子,缩着脖子离了人三尺远。
慕容秋看着他小臂上的牙印,十分满意,“这下你就是我的了!”
闪电疼得吸气,只道她是刁蛮无理,撇着嘴在心里车轱辘侯爷给他派的这差事太磨人。
慕容秋似乎是真把闪电当成了自己的猎物,那一口记号过了两三日都没消散。
追风无意间看见了,问道:“你什么时候被狗咬了?”
闪电脱口就呛:“你才是狗!”
追风挑起眉毛,觉得他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狗了?”
闪电词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追风明显地感觉到他不对劲,后撤一步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下了定语:“一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失身了?”
在追风看来,闪电这种成日吃吃喝喝心无大事的人,眼前也唯有童子身是至关重要的了。
闪电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骂了句“有病”。
“我看有病的是你,你自己照照镜子,就差把‘我有心事’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闪电被他说得心虚,下意识摸了摸脸,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地又骂了一句。
追风失笑,搭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今日没跟你的小郡主出去?你俩不是一直砣不离称秤不离砣的。”
闪电一听这个“你的”,就由不得想起慕容秋那句宣誓主权的话,立时就跟被针扎了一样,吼道:“你少胡说八道!”
追风被他忽然的反应弄懵了,啧道:“我说什么了?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吃火药了?太不对劲了。”
闪电默默别开他琢磨的视线,轻咳一声甩开他的胳膊,“谁让你口没遮拦的,郡马爷还没选到,你别坏了人家的清誉!”
“怎么不是你的清誉了?”
闪电的脸上表现出来几分正色,振振有词:“我平日里说笑罢了,啾啾一个姑娘家,岂能跟我一样任你乱说。”
追风听到他的称呼,夸张地哟了声:“这都‘啾’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闪电脸色一变,被追风揶揄得说不上话来,连忙挥手赶人,“滚滚滚!”
“口是心非,恼羞成怒。”追风丢下两个词,从月洞门那里出去后又探回来头,“哎,忘了跟你说,你的小郡主说在马厩那里等你呢。”
“不早说!”闪电连忙拾掇起身,对上追风一脸的“我就说吧”的神情,窘了一瞬后硬着头皮从他跟前穿了过去。
尚翊因为夫人即将临盆,一直顾不得其他事,知晓闪电虽然平日跳脱些,办事却是利落可靠,所以放心地把慕容秋交给了他,这段日子也没顾上询问。其他二人又有旁的事,偌大侯府还就闪电一个陪着慕容秋。
慕容秋举凡有什么事,也都是找闪电,吃喝玩乐也不忘叫上这个小伙伴。
“我发现城外有处平原可以跑马,今日我们就去那里!”
闪电看着她笑脸璀璨,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她策马跑远了,只能认命地跟上。
慕容秋受老将军教导,骑术卓越,笔挺的身姿在驰骋的马背上格外飒爽。闪电跟在她后面瞧着,不知不觉就奔到了城外。
慕容秋像是撒了欢,在草地上奔了几个来回,才满足地下了马背,抬起袖子擦了把额上的汗,抓过马鞍一侧的水囊便灌了一大口。
闪电看着她下巴滑下的水珠没入锁骨之中,不甚自在地别开眼,旋即被她丢过来的水囊吓了一跳。
对上慕容秋好意的眼神,闪电看了看还没盖上塞的水囊,囊口水润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女子馨香,不觉耳根发热,胡扯道:“我又没跑马,不渴。”
慕容秋直截了当地问:“你嫌弃我?”
别说闪电没有这个意思,一听她的语气也害怕她又咬自己一口,忙道:“郡主千金之躯我怎么会嫌弃!”
慕容秋不耐烦听这种劳什子的千金不千金,摆摆手异常执着,“那你喝一口。”
闪电本是忌讳着男女之别,眼见她如此,只能无奈举起水囊,仰头喝了一口,不过却没触碰囊嘴。
慕容秋认定了他是嫌弃自己,骨子里那点反叛上来,一把夺回自己的水囊,灌了一口后揪住了闪电的衣领对到了他的嘴巴上。
闪电喉咙里的水还没咽下去,被慕容秋这番举动吓得一噎差点翻白眼,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把人揪开,捂着磕红的嘴唇一副被强吻的惊诧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