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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说回天雷这边,他马不停蹄地赶回锦阳后就直接去找上了印歌。
印歌看他这个时候回来,脸上略有惊喜:“你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刚到。”天雷回答得如常简洁,看到她明媚的笑脸,将她拉到一边的墙根底下。
“怎么了?”印歌看他脸色比平日还严肃几分,没有挣开手腕。
毕竟都想了一路了,天雷也没再犹豫,将那块扇形的玉佩拿出来递给她。
印歌微讶:“这不是我的玉佩么?原来是你捡到了?”
“这玉佩你自小带着?”
“我养父母是这么说的。”印歌微蹙着眉,对幼时的事情实在是没多少记忆。
天雷见状,便将京城所见的事情告诉了她,又道:“依照这块玉佩,你的身世应与尚书府相关,侯爷此次叫我回来,就是带你上京去证实一下。”
印歌孤身一人游荡至今,突然听说自己还有个亲爹,还是当朝的尚书大人,不可谓不惊讶。
她慌得不知如何好,便向天雷请教:“要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啊?”
天雷看她这慌里慌张的样子,反而忍俊不禁,“那不是挺好的,你有如此背景,也不必再流浪江湖了,做个千金小姐岂不好?”
“那倒也是。”
天雷见她一瞬就冷静下来,反是眉峰一挑,“这么快就接受了?我以为你该是不稀罕荣华富贵,要跟过去彻底割裂呢。”
“荣华富贵什么的另说,你都特意来找我了,怎么也得去证实一下,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她这话天雷也觉得有理,但似乎听起来反而是因为他的原因占多半,心中不觉有丝奇奇怪怪的骚动。
印歌当日就收拾了东西,只是还得跟主人家告假,不清楚几时能得准。
天雷既在锦阳,告假的事情自然不会拖久。印歌被干脆利落地准了假,还有些纳闷。
两人未再多停留,当日就启程赶往京城。
那厢,文尚书听了尚翊的一席话,回家的时候也是思虑沉沉,只是暂且没有声张。
反是夜间的时候,夫人蓝氏见他愁眉不展,才问了一句。
文尚书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随后才把事情讲明。
蓝氏是文尚书的继任夫人,她来尚书府几年也无所出,府里两个公子一个千金都是原配所生,所以关于当年走丢的千金,并不见得比文尚书了解多少。
只是几年前尚书大人将文碧柔认回来的时候,仅是凭着一枚玉佩,蓝氏就觉得此事多有不妥,不过想着她一个继母,怎么也不可能比人家亲爹多了解,所以按下不提。
未想,如今事情果然有出入。
文尚书犯难道:“假的也罢了,要是真的……且不说我这老脸没处搁,碧柔也在府里养了几年,难不成还能把她赶出去?”
蓝氏觉得他分不清重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去留还是其次,关键是为何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这事就大了!”
经夫人这么一提醒,文尚书又是一愣,寻思良久后,道:“问题在玉佩上,难道跟当年的工匠有关?”
“那这不是死无对证了。”
早在接文碧柔回来之前,文尚书就四方验证打探过,当年的工匠也早就病死了,如何还能有办法。
最后蓝氏安抚似的拍拍尚书的后背心,道:“看来你这个亲爹也不见得比我明白多少,还是交给侯爷查找靠谱些。”
文尚书闻言,旋即便有些不忿,更多的则是老脸下不去,暗想要是被那小子提前查出来,说他老眼昏花居然连女儿都认错,这后半辈子怕是都要被拿来说事。
“不行……不行!”文尚书一掀被子下了床,半刻都不想拖了。
蓝氏看他急吼吼的样子,又提了一句:“查不查不当紧,你想过查出来如何了么?”
文尚书闻言,又愣在了当地。
蓝氏见状,笑了一笑,拉着被子悠哉靠着,见他兀自愁了半天也没个主意,便道:“亏你还是个尚书,连这点主意都拿不了。若是假的,养了几年也仁至义尽了,从哪儿来打发回哪儿去呗,我看她当时那对养父养母也是实在人。若是真的,这事儿不是更不用发愁了。”
其实扪心自问,蓝氏不是太喜欢如今这个,惹祸精一个,尚书府的门楣迟早都要被败光。
可败不败的,要真是文家骨肉,那也是命。
蓝氏不禁叹息,内心倒十分希望尚翊找来的那个是真的了。
这件事情文尚书一直悄摸没作声,怕是乌龙的话到时候伤了文碧柔的心,只是愁眉苦脸几日,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只能跟自己两个儿子先商议。
二公子文非命不知从哪里回来,正是不耐烦,扇子挥得呼啦啦想,闻言便道:“那敢情好,赶紧把家里这个从哪儿来送哪儿去!”
文尚书因为他的语气,一下就吊起了眉毛,“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妹妹!”
文非命直接切了一声:“现在是不是还两说呢。”
一句话,父子叁人都沉默了。
大公子文有初一向谦和有礼,性格也比较稳重,思忖之后说道:“侯爷那边现在可有消息?”
文尚书别扭道:“说是人已经到了。”
“那应该尽早去见见才是。”
“文尚书仰着头,好像犹豫了半天,最后扶着膝盖干脆道:“不敢。”
兄弟二人不觉无言,最后还是文有初准备停当了,跟着自己老爹亲赴侯府。因怕老二说不该说的话,所以便勒令他在家等候,事情未白之前也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为此,文非命又是一通忿气,扬着扇子朝自己院里走的时候,可巧又碰到了文碧柔和她的使女在廊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分离的原因,在这件事没出之前,文府兄弟跟文碧柔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说不上亲厚,只不过遵一份骨血之情。
文非命现在不禁暗地寻思,怪不得不亲,原来根本就不是亲的。
也不论这事到底几分真,反正文二公子已经头一个认定了此事,巴不得现在就让眼前这个“妹妹”回去她该回的地方。
说到文碧柔这里,她对这个二哥哥也有几分不同于兄妹之间的疏离畏惧,迎面撞见便颔首咬唇,低低叫了声“二哥”。
文非命想到什么,皮笑肉不笑地摇了下扇子,道:“你都踩着我的头替我张罗终身大事了,这声二哥我可当不起,若是成了我不得反过来叫你一声娘。”
且不说他们不亲厚,就是古来也没有姊妹逾越规矩插手兄长的大事,文非命这一通话语气虽然波澜不惊的,内容却足叫人瞠目结舌,责备之意更是啪啪地直接甩在文碧柔脸上了。
文碧柔呕得要死,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搅碎了。她这个二哥看着彬彬有礼,在京城也算个才子,怎奈一张嘴忒不留情,要是惹他不快管你是亲爹娘老子,什么话说不出。
此次本也是文碧柔闺中密友有意于文非命,暗中请她帮忙说和。文碧柔帮着出了馊主意,奈何闺蜜又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定然是事情不成将她供出来了,所以才惹得文非命一通阴阳怪气。
文非命也不想跟文碧柔多计较,反正自从把这“妹妹”接到家中来,每个月总有会那么几件离谱的事需要他们帮着擦屁股,以前念在一个娘生的份上,他都是翻篇揭过不作计较,如今偏巧又出了个“真假玉佩”的事儿来。
文非命轻哼了一声,也不耐烦听文碧柔亡羊补牢的歉意,自回屋里了。
文碧柔被晾在原地,愤愤地跺了下脚,看样子是又要去前头去找文尚书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