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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现在我给你们讲的这一课,便是所有系的必修课,魂力修行。”

    只是这一句,便使得整个静谧山谷小溪畔的草庐之中没有了丝毫的杂声。

    “终于开始了。”林夕凝了凝神,专心致志的看着独眼黑袍讲师。

    “如果将我们的肉体简单看成一具躯壳的话,那我们体内流动的血液,便是驱动这具躯壳吃饭、睡觉、走路…一切动作的力量来源。而魂力,也可以简单理解成我们体内和血液类似的东西。只是一般人的魂力太过弱小,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冥想和一些药物的辅助,可以让我们的魂力变得越来越强,从而起到作用。初始时可以控制体内气血流转,改变肉身机能,增强气力,更强则可以形成实质,斩杀对手。”

    “其实几乎所有的冥想修行之法,都是大同小异,关键在于心静,至于目前所有修行之地,所有学院和宗门所知的可以辅助魂力增长的灵药,在修到第四阶,魂力结丹之后,便再无用处。”

    整个草庐之中依旧没有一丝其余的杂音,因为所有新生都知道,止戈系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与人对敌,以杀止杀,而这魂力,便是大多数对敌手段的力量源泉,所以即便心中有什么不解,此时也是不敢打岔,生怕因为自己的打岔而导致这名讲师说错漏了什么东西。

    “心静便是要做到心中平和,不带杂念,物我两忘,忘记自己的肉身,只静心感觉自己的精神、魂魄。”

    独眼黑袍讲师缓慢而吐字清晰的接着说道:“世上所有修炼者,最难做到的便是感知自己的精神、魂魄在何处,只知道我们的所观,所行,所想,都是精神和魂魄在支配,但是自己却找不出来。”

    “虽说久坐必有神,只要真正能进入心静冥想的状态,哪怕自己无法感觉自己的魂力,事实上魂力多少都会有些增长。但对于一般人而言,所花的时间往往太过漫长,所以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突破这一关口而成为修炼者。”

    “一般而言,在夜深人静之时,万物俱寂,才最容易进入冥想状态,修炼效果最佳,所以入夜之后,便是每个修炼者开始之时,而在修炼者进入冥想修炼之时,别的修炼者若是进入身侧,魂力的激荡,便很有可能令正在修炼的修炼者陷入某种不可知的可怕后果中,就我所知而言,有些落下偏瘫,有些变成白痴。所以这也是院长严格规定,所有的学生不管在任何条件下,都不能进入别人房间的真正原因。”

    说完这些,独眼黑袍讲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白玉丹瓶,看着所有还在等他下文的止戈系新生道:“每人一颗,你们取了之后马上吞服。”

    “你们之中很多人可能知道了,这就是明真丹,我们青鸾学院独有,可以帮助你们在修炼路途上突破感知自己魂力的那一个关口。”看到许多眼神瞬间变得异常狂热的新生,独眼黑袍讲师点了点头道。

    ……

    一颗只有黄豆大小的翠绿色丹药落在了林夕的手中。

    这一颗丹药的光泽十分柔和氤氲,好像充满翠色的南方行省的烟雨,一股扑鼻的清香有点像栀子花的味道。

    “被你改造过的这个学院,还真是直接…”

    林夕暗中苦笑着摇了摇头,吞下了这颗丹药。

    虽然在从灵夏湖赶往这登天山脉的艰难旅途中,学院的教授就已经不止一次的透露出青鸾学院的学生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修炼的条件和可以得到的资源强大,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青鸾学院竟然会如此直接,在第一课就派发出了这样的一颗丹药。

    光是从独眼黑袍讲师的简短述说和那些明显知道这颗丹药价值的金勺少年的神色,林夕就知道这颗丹药必定价值惊人。

    丹药几乎入口即化,酸酸甜甜,就像亲嘴的味道。

    独眼黑袍讲师的一只独眼盯着每个人吞下丹药,冰冷的说道:“你们现在可以试着按照我所说的平心静气,试着物我两忘,开始冥想。”

    “在这里冥想?”数名金勺少年和同时吃惊道,“老师,您不是刚刚说,在夜深人静之时,才最容易进入冥想状态么?而且我们都靠得这么近…”

    草庐之中即便安静,但仍有流水潺潺、鸟语花香,微风吹拂,这些都是容易使人分心的东西,而且众多人聚集一处,对于接触过修行的人而言,此处的确不适合修行。

    但独眼黑袍讲师再次面露冰冷讥诮神色,厉喝道:“以你们现在的修为,即便是堆在一起修炼,魂力又如何可能对身边的人造成影响?而且我在这种地方都教会了你们冥想,那你们晚上在新生殿中自行修炼,还会有什么问题?闭上眼睛,不准说话!从现在开始,等我叫你们睁开眼睛,你们再睁开眼睛。”

    林夕满怀期待的闭上了眼睛,却是听到独眼黑袍讲师严厉的声音接着道:“第一次接触修行的,无法静心者,可以试着用呼吸、意识、导引三法,舌抵上颚,口生津|液吞入腹中时,全力默想天水从喉中灌入,灌溉全身,周而复始,再慢慢让自己不要去想此事,脑中空无一物。”

    林夕也不勉强,不试着光凭静坐去挑战物我两忘的冥想之境,照着独眼黑袍讲师所说的做着。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魂力修行之事,但是把自己视为一个旅者的林夕,心中却是比绝大多数这个世界的人都要纯净光明,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名利的羁绊,所以令他自己都绝对想象不到的是,他进入修行所需的冥想状态,竟然比唐可等数名已经修行过数年的“边蛮”还要快。

    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微风吹拂,初始林夕的脑海中有鹿林镇风调雨顺牌坊上的杂草在摇动,有站在镇口的两大一小外加一条老黄狗的身影,然而这一切都使他的心中更为安宁,他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似乎站在无边空旷处,视线之中,只有一团青色的光,就像一个轮盘,而青色的光旁边,有一股股的热气在汇聚,慢慢的形成一条游动的黄光。

    ……

    独眼黑袍讲师默然的看着这群止戈系的新生。

    草庐外的阳光由淡转浓,又渐转淡,绝大多数原本闭着眼睛,但面上还不时有表情变化的止戈系新生也渐渐的变得异常平静,有数名止戈系的新生,却是发出了重重的鼾声。

    “好了,睁开眼睛!”

    随着一声长刀出鞘般的凛冽厉喝从独眼黑袍讲师的口中发出,面色平静自然的林夕和所有的止戈系新生身体都是一震,睁开了双目,那数名发出了鼾声的人刹那间羞愧得满脸通红。林夕却是第一时间怔住,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是已经从清晨到了傍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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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风行者

    第一章 风中的行者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修行?

    林夕骤然无比怀念那几天艰难的历程中的肥美烤肉,因为就在他睁开双目,看到草庐周围已经变成夕阳斜照的景象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就瞬间冲入了他的大脑。

    这从清晨到傍晚的冥想,似乎不仅是将他胃内的所有食物残渣都消磨得一干二净,还让他产生自己的胃都有种被拉大了的感觉,这让他的肚子里更是发空,更加饿得心慌。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那一个青色光团清晰的感知得到,而之前那一条游动的黄光,却是变成了一条气流,在他的丹田内游动。

    除了那数名陷入了酣睡的新生之外,其余所有人的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震撼之意。

    坐在微凉草庐中微凉竹席上也习惯性微微佝偻着背的唐可脸上震撼之意尤其更浓。

    学院的威名和荣光传唱在帝国每一个阳光所能照射到的角落,他十分清楚青鸾学院在万千修行者心中的神圣与不凡,也曾听说过青鸾学院发放的每一颗丹药都是天价难求,但是在他和他所遇到的修行者的潜意识之中,丹药毕竟是外物,但是此刻,他丹田之中那一条原本拇指大小的气流,现在却是足足扩大了一倍!

    “你试着拉开这具长弓。”

    就在此时,独眼黑袍讲师却是站了起来,提起了身前长案上的黑色长弓,径直走到了林夕的面前。

    正在和令人发慌的饥饿感搏斗的林夕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了这具长弓,不知道为什么独眼黑袍讲师在这么多人之中,独独挑选了自己。

    黑色长弓是木制,但是天生的木纹紧致得如同一条条细密的铁线勾勒,弓身上有如意状符纹缠绕,两个似蛟似龙的头颅雕刻咬住了同样漆黑无光的弓弦。

    林夕的嘴角骤然浮出一丝苦笑,这柄黑色长弓并不沉重,他单手可以提起,但是当他的右手搭扣在弓弦上时,用尽全身的力气,竟然是只将弓弦往外拉出了不到两指的距离。

    就在这僵持之间,他丹田之中的那一股气流骤然被抽引一般,涌上了他的右臂,又涌到了他的手指,弓弦略微颤动,发出了极淡的黄光。

    “啊!”

    林夕一声低声惊呼。

    他丹田之中抽引出的这一股气流这一下就消耗殆尽,而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这好像是用某种兽类的粗筋制成的弓弦上,也有细微到难以发现的雕刻符纹。

    “不用担心,你所感知的这气流,在冥想修行之中便会恢复,而魂力本身的修为,不会降低。只是相当于我们身体在,但是气力用完而已。”看到林夕的此种神色,一直脸带冷嘲,给人太过苛刻感觉的独眼黑袍讲师却是略带温和的说了这一句,旋即将黑弓从林夕的手中取回,又递给了他身旁的李开云,“你来试着拉开这具长弓。”

    李开云也没有丝毫的预料,诚惶诚恐的拼命开弓。

    李开云之后便是他身旁的唐可,在独眼黑袍讲师的指示下,黑弓在一名名新生之中传递。

    十五六名下来,除了一名陷入了酣睡之中的新生之外,每个人都至少比林夕多拉开了数指的距离,尤其是在唐可的手中,这柄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黑弓被拉开了一半。

    在拉动到极限之时,其余人拉动弓弦时,弓弦上的黄光比起林夕拉动时产生的黄光也更为明亮一些。

    一缕散乱的灰白头发垂落在独眼黑袍讲师的左颊上,但是这名垂手而立的冷肃讲师却是恍若不知,他的视线没有再行停留在林夕的身上,但是在这黑弓传递之时,他却是在心中微微的叹息着:“能够进入天选,果然是有些特别…从未修行过,但进入冥想修行的速度,却是在所有这批人中名列第一,只可惜这二的资质…实在是可惜了一块难得的好材料。”

    黑弓继续传递着,到了花寂月身旁的边凌涵的手中。

    这名来自钱塘行省的少女在所有止戈系新生中最为瘦弱,在从灵夏湖畔赶往这里的途中,也是第一个支持不住,她也只是将弓弦拉开了和林夕差不多的距离。

    就在此时,凝立不动的看着黑弓传递的独眼黑袍讲师的独目之中,却是倏然射出了骇人的光芒。

    只有他才能发现,在边凌涵拉开这弓弦之时,那弓弦上黄光闪耀的时间,要比别人略微长出一些。

    但是他依旧没有出声,一直等到黑弓在所有这批新生的手中传递完毕,又回到他的手中,除了边凌涵之外,其余人黄光闪耀的时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边凌涵”,只是在通过银丝滑索时,对了一遍姓名的独眼黑袍讲师准确无误的喊出了边凌涵的名字:“我让你们所有人全力拉动这具黑弓,你方才为什么没有尽全力?”

    边凌涵面色瞬间雪白,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草庐之中的凝滞了一息的时间之后,瘦弱的少女颤抖的双手揪着衣角垂着头准备接受责罚。

    “你是不想他连你都不如,受人耻笑?看来作为一名天生的风行者,你注定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她低垂下头时,那眼角余光的不自觉朝着林夕一扫,却是让敏锐如鹰的独眼黑袍讲师瞬间明白了她心中的所想。

    “只是数日的时间,就有人顾忌到你,天选…想不到你的人缘都这么好。”独眼黑袍讲师没有说出任何责罚的话语,而是看着揪着衣角的瘦弱少女:“你先行留下,其余人可以先行回新生殿看科目表选课了。”

    “你为什么还不走?”

    让独眼黑袍讲师有些愕然的是,在其余止戈系新生都已经走出草庐,看着止戈新生殿所在的那个山头,准备找路慢慢爬山回去之时,林夕却是还未走出草庐。

    林夕十分恭敬的对着独眼黑袍讲师行了一礼:“老师,边凌涵兴许是一时没有听清,请您不要过分责罚。”

    独眼黑袍讲师无语的看着林夕,面寒如水:“怎么,难道我如何行事,还要你教不成?”

    林夕马上摇头:“弟子不敢,只是边凌涵肯定无心犯错,而且她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笑话!”独眼黑袍讲师恼怒道:“难道她为何不用全力,我还不知道么?”

    林夕倒是一时愣住,他是仗着一天能够用一次他那特别的能力,所以才敢留在这里,说方才那样的话,但是独眼黑袍讲师恼怒的说出的那一句话,却是让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边凌涵至始至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边冷涵到底为什么不用全力?

    看着杵在当地的林夕,独眼黑袍讲师更加的不快:“还不是因你而起…你要是再留在此处胡闹,我就真要扣除你们两个的学分了。”

    “因我而起,这是什么话?”林夕越发糊涂,但独眼黑袍讲师的最后一句,却似让他听出了真实的意味:“老师,您不是要责罚她?”

    “谁说我留下她就是一定要责罚她?”独眼黑袍讲师皱起了眉头,他赫然发现,自己面对一眼纯净的林夕,竟然是生气不起来。

    林夕笑了起来,再次对着独眼黑袍讲师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是弟子以小人之腹度老师的君子之心了。”

    “能进入学院天选的,要是小人,那简直是变相的辱骂副院长他们瞎了眼睛。”独眼黑袍讲师有些恼火的挥了挥手,示意草庐外不远处停留下来看的其余新生赶紧离开,却是又点了点边凌涵身旁的竹席,“既然你在我面前敢为她出头,今天我就破例一次,你也坐下来吧。”

    林夕摸不着头脑的在耳根微红的边凌涵身旁竹席上坐了下来。

    “你是天生的风行者。”独眼黑袍讲师也不废话,直视着边凌涵,一字一顿的说道。

    边凌涵和林夕愕然的对望,两个人都不懂。

    于是林夕厚着脸皮道:“何谓风行者,请老师解惑。”

    “箭矢翔于风中,身影如风难捉摸,天生和风羽符纹契合度极高,最能发挥弓箭威力,最有射手天赋的人,称为风中的行者,风行者。”独眼黑袍讲师轻抚黑弓,“在战场之中,风行者一直是最有威慑力,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刺客。”

    “风羽符纹,估计你也不知道。”鄙夷的看了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夕一眼后,独眼黑袍讲师接着补充道:“这是纂刻于弓身和箭矢之上的最佳符纹,可以令箭矢激发出去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洞穿力更惊人,而具有风行者天赋的人,他的魂力天生在这符纹之中可以多停留片刻,这多停留片刻的区别,就是可以使箭矢的威力比同等修为和射术的人强大许多。”

    “你让边凌涵单独留下来,是因为她是我们这批止戈系的新生中,唯一一个拥有此种天赋的人?你让我们传递黑弓,便是要测试,有没有可以成为恐怖箭手的人?”林夕恍然大悟道。

    “不止如此。”独眼黑袍讲师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林夕:“还可以用来看出,你们对于灵药的接受度到底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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