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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节

      人老了,耳根子就软,最喜欢听的就是马屁话。

    “总镖头这一套刀法,包罗万象,气势非凡,而且招中有招,实在是世所罕见的刀法!”旁边一名镖师逢迎道:“在我看来,这天下能有此刀法者,寥寥无几!”

    山羊胡须嘿嘿笑道:“全镖头,咱们都知道这刀法厉害无比,可是只怕有些人心中还不服气!”

    窦天达闻言,眉头皱起来,看着山羊胡须,淡淡道:“谁不服气?”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多嘴了。”山羊胡须急忙摇头:“总镖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窦天达走到院中大树下的太师椅边坐下,接过旁边奉上来的小茶壶,对着壶嘴咪了一口,不快道:“老袁,你话中有话,有什么就说,藏头露尾,真是不痛快!”

    山羊胡须忙上前来,凑近窦天达道:“总镖头,只怕我说了,你不相信!”

    “快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是是!”山羊胡须鸡琢米似地点头,压低声音道:“总镖头,前几日铁奎也是在侧院练刀,我凑巧碰上,夸了他几句,不过却也说他的刀法比起总镖头,还差了点火候……!”见窦天达皱着眉头,于是接着道:“可是那铁奎说话却有些不好听了!”

    “哦?”窦天达又在壶嘴咪了一口,瞥了山羊胡须一眼,道:“他说什么?”

    山羊胡须在窦天达身边躬着身子,低声道:“那小子却扬言,他的刀法是军中刀法,是从西北军中练出来的,那是嗜血的刀法,用于对敌所向披靡。”

    窦天达微微颔首道:“铁奎的刀法确实不错,军中刀法,那是有其独到之处的,简洁实用,以杀敌制胜为最终目的。铁奎出自行伍,不过以我之见,能将军中刀法练成他那般,却也不是多数!”

    山羊胡须忙道:“总镖头,有两下子倒也罢了,夸赞军中刀法,咱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他后来说的那句话,却是让人十分气愤!”

    “说的什么?”

    山羊胡须做出一副气氛的样子道:“那小子竟说,除了军中刀法,其他的刀法只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镖师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有人上前添油加醋道:“总镖头,他那明显是在讥讽总镖头的刀法啊!真是无法无天了。”

    “总镖头,铁奎仗着自己如今有了名声,在镖局里目空一切,我们这些老家伙,他是全部放在眼里了!”

    “是啊,总镖头。那小子也不想想,当初在京里,衣衫偻烂上门来求总镖头收留,若不是总镖头宅心仁厚收下他,他如今恐怕还在沿街乞讨呢。如今有了一些功劳,便如此嚣张,果然是一头白眼狼!”

    众人议论纷纷,将铁奎说得一文不值。

    窦天达皱起眉头,终是咳嗽一声,淡淡道:“铁奎的性情内向,不喜言语,倒也不是将你们不放在眼里。至于说其他刀法都是花拳绣腿,比不上军中刀法,这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军中刀法化繁为简,干脆利落,极其实用,而其他的刀法多少还是有些花架子的,便是我这八卦刀法,也是少不了瑕疵。此事日后便不要再议论了!”

    众人听窦天达这样说,顿时都不敢言语,那山羊胡须顿时颇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脚步声响起,却见到铁奎正从长廊处走过来,众人见到铁奎,顿时便都不敢言语,毕竟大家也都知道,如今铁奎可是和盛镖局的顶梁柱,背后议论倒也罢了,当面说他闲话,确实没有人敢。

    窦天达见到铁奎,立刻将茶壶放在旁边,起身笑道:“铁奎啊,今日不是回去歇着了吗?怎地又来局子里了?过两日要跑长镖,在家好好歇几日,养养精神!”

    铁奎径直走到窦天达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窦天达深深一礼,缓缓道:“总镖头,当日铁奎自军中出来,来到京城,举目无亲,穷困潦倒,若非总镖头收留,给铁奎一碗饭吃,铁奎必然没有今日,这份大恩大德,铁奎永世铭记!”

    四周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铁奎今日为何一反常态,竟是对总镖头说出这番话来,众人可都知道,铁奎平日沉默寡言,便算心中有感激,却也不轻易外露,像今日这般说话,那真是从没有过。

    四周几名镖师神情有些不自然,方才他们大声斥责铁奎的不是,却不知道是否被铁奎听见。

    窦天达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微笑扶着铁奎道:“铁奎,这是你我缘分,说这些话做什么?”

    铁奎从腰间摘下一块铁牌,双手奉上,“总镖头,这是您两年前赐给铁奎的镖牌,那一日铁奎也从趟子手成为了一名镖头,两年来,这块牌子铁奎从不离身,今日却要将它还给总镖头了!”

    听到铁奎这样说,所有的人都是大惊失色。

    归还镖牌,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要离开和盛镖局。

    “铁奎,你这是何意?”窦天达豁然变色,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点也不糊涂。

    铁奎如今可是和盛镖局当之无愧的镇局之宝,和盛镖局这几年来繁荣昌盛财源广进,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人物在,这一点窦天达可是清楚的很,所以局里其他的人在背后说起铁奎的闲话,窦天达都是置之不理,他可不会因为其他人的言语而自毁长城。

    没有铁奎,和盛镖局很快就会从三大镖局的名头中消失。

    铁奎平静道:“总镖头之恩,铁奎一生铭记。”

    窦天达握住铁奎的手臂,皱眉道:“你这是要离开镖局?”

    铁奎点了点头。

    “铁奎,他人的闲言闲语,你莫放在心上!”窦天达正色道:“我对你可是信任有加,你可不能就这样离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都应允你!”

    窦天达这样一说,周围的几名镖师更是尴尬。

    铁奎看着窦天达,缓缓道:“总镖头,铁奎有一桩心愿未了,有一笔血债未报,留得此躯,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如今也该去做些事了!”他对着窦天达又是一礼,平静道:“若是大仇得报,还能活下来,必将报总镖头之恩,否则……此恩来世再报!”

    众人都是惊讶无比,铁奎这话没头没尾,众人都是一脸疑惑。

    铁奎又是对着四周众人抱拳,神情肃然:“这几年承蒙诸位兄弟照应,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竟是不再多言,转身毅然而去,留下了满院子错愕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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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八八章   房中语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但是暗香却在幽静的房内漂浮着,两道激情过后的喘息声互相交融着,充满着丝丝诱惑的味道。

    韩漠抱着自己的妻子,享受着激情过后的宁静,年轻的男女,精力总是很旺盛,也总需要宣泄出去。

    筱倩光滑的粉脸贴在韩漠的胸口,樱唇中发着细细的喘息,帐内充满着异样的芳香,事后缩在韩漠的怀里,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韩漠胸中丘壑万千,自然知道如何在床第间去调教一个纯情的小萝莉,几日下来,已经颇见成果,行事之时,筱倩已经不是初次那般的拘谨,在韩漠的循循善诱之下,已经知道如何去寻找其中的乐趣。

    而韩漠自然也知道,爱情的基础是两个方面,除了精神上的愉悦,肉体上的快乐却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两者有力结合,才能相处得更加融洽。

    “相公,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喘息静下来之后,筱倩终于在韩漠怀中轻声问道。

    韩漠不解道:“什么传言?”

    “就是和亲啊!”筱倩抬起头,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韩漠却依然能够看到她亮晶晶的两只大眼睛:“霜公主是不是真的要嫁到庆国去?”

    韩漠微微皱眉,其实这是当前他最不愿意谈论的话题,虽然与秀公主夜谈一次,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转机,但是真相未明之前,他内心深处还是在为霜儿的前途担忧。

    只是他却有些奇怪,筱倩平日里也很少谈论这一类事情,今夜怎地会突然问起。

    “也许吧!”韩漠抚摸着筱倩光滑的玉背,柔声道:“那是皇家事,亦是国之重事,咱们管不了!”

    筱倩轻声道:“我小的时候还进宫见过她,她还比我小两岁呢!”

    “哦,你们认识?”

    “小时候进宫见过两三次,那时候她才七八岁,整天在院子里数蚂蚁!”筱倩缩在韩漠的怀里:“大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韩漠心中一沉,他能够明白,当一个人整天无聊到去数蚂蚁,那只能说明她的内心已经孤独到了极点,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打发心中的寂寞孤独。

    也就是说,霜儿在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就体会到了深深的孤独感。

    或许会有很多人羡慕着皇族的高贵血统,羡慕着他们优越的生活,但是并无多少人知道,帝王之家,非比寻常,古往今来,最险恶的地方,恰恰就是皇家内苑。

    这是一群至高无上的人,但是他们的生活,却往往充满着灰色的印迹。

    最是无情帝王家,来生不做帝王种!

    后世多少诗词,反映出身为皇族成员的无奈和悲哀。

    或许穿越之前,韩漠对此并没有直观的感受,但是经过将近二十年的世家生活,他已经深有感悟,仅仅身为世家子弟,就有许多的无奈和不自由,就更别提万人瞩目的皇族了。

    ……

    “如此说来,你们还曾经是小姐妹了?”韩漠柔声笑道。

    筱倩嘻嘻一笑,道:“只是见过几面而已,谈不上姐妹的。”顿了顿,声音又充满同情:“只是要嫁到庆国去,背井离乡,一定会非常难过吧?她一定不想去的。”说到这里,筱倩似乎有什么感悟,更是贴近韩漠,便想要挤进韩漠的身体里一样。

    韩漠感觉这个话题谈起来有些沉重,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今日晚饭时,我瞧小妹神情很不自然,似乎有什么心事,问她她也不说话,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知道?”

    筱倩嘻嘻笑道:“相公,忘记告诉你了,今天府里又来了客人!”

    这一点韩漠倒不出奇。

    这一次皇帝拿出和亲策,与庆国结盟,放弃了魏国,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看来,这一场政治博弈的结果,那是韩家击败了萧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从某种角度来说,与庆结盟,韩家的声望又进一步得到了提高。

    如此形势下,那些本就与韩家有些交集但关系却不十分稳固的官员更是时常往韩家走动,那些模棱两可摇摆不定的官员亦是有一部分往韩家这边靠近。

    所以韩家的两府,也就每日里都少不了客人,特别是韩家兄弟回府后,那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对于大多数非世家官员来说,哪家有势便往哪家走动一番,孝敬一些礼物,拍上几句马屁,拉近一些关系,那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这种政治环境下,大多数官员觉得这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燕国的非世家官员,实际上一直都不是斗争的主力,大部分非世家官员无非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朝秦暮楚,世家之间真要斗起来,大多数非世家官员还是缩在一旁,不敢轻易掺合进来。

    今日韩家有势,他们过来表现亲睦之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明日便会去萧家甚至是苏家表现恭顺之态。

    “是那个庆国人!”筱倩道:“那天晚上突然过来的庆国人……!”

    “云沧澜?”

    “对对,是那个云沧澜!”筱倩立刻道:“下午过来的,带了许多礼物过来!”

    韩漠淡淡一笑,燕国和亲,庆国使团的任务起死回生,不可否认,韩家从中自然是帮了不少忙,云沧澜过来表示感谢,倒也是意料中事。

    只不过韩漠却有些奇怪,就算要谢,也该等到韩玄昌从礼部衙门回来之后,应该等到夜里过来,半下午过来,父子二人俱不在府中,那总是有些不合适的。

    “云沧澜给小妹送了一幅画!”筱倩轻声道:“听说是庆国那个唐淑虎的画,小妹收了那画之后,便开始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幅画?”韩漠若有所思:“心神不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云沧澜骨子里果然不是一个守礼之人!”

    筱倩眨了眨眼睛,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韩漠忙笑道:“只不过是觉得那小子太没有规矩,府中只有女眷,他选那个时候过来送礼,那可是有些失礼了。”

    筱倩嘻嘻一笑,随即道:“是了,相公,你上次不是说要结识那帮人吗?他们都回了话,明日要过来拜访,你会不会有事?”

    “谁?”韩漠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筱倩忍不住在韩漠的胸口轻轻拍了一下,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快变忘记了,是你自己说要见他们的,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韩漠一瞬间明白过来,笑道:“是你那些姐妹的夫君吗?”

    “是啊。”筱倩点头道:“他们约好明日来拜访!”

    韩漠道:“那可都是贵客,要好生招待,明日里倒是要见见这帮京中军少了!”

    这一帮人,那都是兵部官员的子弟,可说都是军方的年轻一辈了,虽然他们本身或许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他们的父辈却都是兵部军方的重要人物。

    这样一群人,自然是要见的。

    次日韩漠便没有出府,军方那几名子弟约好下午来见,所以今日的韩府少不得有一场欢宴,韩漠一大清早便吩咐下人准备着,将酒宴设在后花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