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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

      莫思远忙点头道:“是是,属下……属下是随大人上山抓贼!”

    韩漠呵呵笑着,又开始往山上攀爬,看似很随意地问身后的莫思远道:“你跟着慕容大人很久了吧?”

    莫思远回道:“属下当年进入御林军的时候,考察的武将就是慕容大人,那时慕容大人还是校尉……那时属下就跟着慕容大人,有几年了……!”

    “唔,是老兄弟了。”韩漠笑道:“那慕容大人一定是将你当做心腹吧?”

    莫思远也正极力向上攀爬,听韩漠这样一说,再次警觉起来,道:“这……慕容大人是属下的上司,属下唯令是从,至若心腹……那是不敢的。”

    韩漠“哦”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似乎不相信,继续问道:“那……今日前来抓捕敌寇,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唔,例如……这里是不是有其他埋伏?”

    莫思远脸上肌肉抽搐,立刻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似乎觉得说错了什么,忙道:“只是不知道这寺庙里的和尚有没有设下埋伏?”

    韩漠笑道:“那你我可要小心才是啊。”停下身子,道:“你走得太慢,这样吧,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后面。”

    莫思远忙道:“这……!”

    韩漠已经闪开身,道:“快,莫要让弟兄们等急了。五路人手,咱们可不能是最后一个到的。”

    莫思远瞧着韩漠脸上的笑已经很是不怀好意,心中更加突突,此时韩漠要他在前面走,他更是紧张,真要上前,韩漠跟在后面,瞧他那笑,说不定便要从后面抡上一棍子,他那铁棍子可不是好受的。

    只是韩漠那双阴阴的眼睛让莫思远不得不上前,他可不敢真的违抗韩漠的命令,韩漠那是击败过施连云的人物,凭自己的身手,那万万不是韩漠的敌手。

    他无奈地上前,尚未回头,只感觉一阵劲风从后面击打上来,正是韩漠那根铁棍子从后面打过来。

    莫思远虽然担心韩漠有可能在后面下手,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阎王竟然是说打就打,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而且韩漠的棍术,那本身就是高手,这一棍速度突如其来,又快若闪电,莫思远毫无还手之力,正打在他的脑后,闷哼一声,一头栽倒下去,也不知死了没有。

    “明知老子要动手,还要往前走,真是蠢。”韩漠上前用脚踢了踢,确定这小子不能动弹,才放下铁棍,开始扒莫思远的盔甲,嘴中喃喃道:“问你话,你若不是这般小心谨慎,那问题倒是不大,越是这般遮遮掩掩小心谨慎,那就越有问题,你五爷可比猴都精呢。”

    他扒下莫思远的骑兵盔甲,自己脱下弓兵盔甲换上,这才拎起铁棍子,灵猿一般往山上摸去。

    这山并不高,只片刻间,就快摸到山顶处,远远看见暮色之中,一座小小的寺庙就建在山顶处,朱红色的寺庙围墙很是显眼,那围墙上写着大大的白色“佛”字,每隔几米就能出现一个。

    他上前贴着寺庙围墙,凝神聆听,这寺庙之内却是毫无动静。

    透过墙窗,只见这寺庙内不过一座正殿,左右几间小屋子,院子中种着几棵金丝菩提树,院角更有青松,劲竹,一片寂静,寂静得如同那极乐世界的永恒寂籁之处。

    东燕特色的黑色斗角屋檐在青黑色的天幕下,依然清晰可变,一种极其厚重的文化特质,从这只有区区几间精致楼阁的禅院升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清静自然,倒真是佛家修行的好地方。

    ……

    天边升起明月来,月光开始洒射在天地间,那幽幽的月光投到小禅院中,冷幽清净,禅院内非但悄无声息,甚至连灯火都没有点,至于寺庙内该有的敲打木鱼诵经之声,那更是不得闻之,整个小禅院空空荡荡,大殿正门和那几间屋子的小门也都紧紧关闭,若非禅院内看起来打扫的很干净,还真以为这里是一处废院。

    死一般的寂静,韩漠缓步走到禅院门前,轻轻推门,这大门竟是没有关严,“嘎吱”一声,竟是推开了一道门缝。

    韩漠紧握铁棍子,如同幽灵般闪身进了院子内,院中那几株金丝菩提树在风中轻轻摇摆,散发着淡淡的圣洁幽香。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听到院门“嘎吱”又响了一声,便听到慕容鹤的声音沉声道:“莫思远,那小子去了哪里?”

    韩漠此时是穿着莫思远的盔甲,慕容鹤一时没有看清,是将韩漠当成了莫思远。韩漠换上骑兵盔甲,目的就是在这昏暗的山上不给于敌人确定的目标,如果对方真要谋害自己,那么自己身着骑兵盔甲,昏暗间一时不能辨认,也就不会突然出手偷袭的。

    韩漠没有回答,只是背身对着他们,手却是握紧了铁棍子。

    “妈的,问你话呢。”慕容鹤身边的曾庆立刻骂道:“聋了吗?还是被鬼迷住了?韩漠在哪里?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慕容鹤快步上前来,伸手搭着韩漠的肩膀,沉声道:“人在哪里?”

    韩漠转过脸来,月光之下,笑得甚是诡异,阴阴.道:“大人是在找我?”

    慕容鹤陡然看到韩漠的面孔,饶是他曾经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此时却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哎呀”叫了一声,身体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曾庆和韦离见情况不妙,立刻握刀在上,分左右站住,刀锋直指韩漠。

    韩漠转过身来,淡淡笑道:“不必怕,是我。”

    慕容鹤已经握刀在手,顺了顺气,沉声道:“莫思远在哪里?你带的两名弓兵呢?”

    “莫思远胆子小,不敢上来。”韩漠平静如水,淡淡笑道:“至若那两名弓箭手……嘿嘿,慕容大人觉得他们有上山的必要吗?”

    慕容鹤镇定下来,冷冷看着韩漠,淡淡道:“韩漠,看来你很聪明。”

    “大人过奖了。”韩漠笑道:“只是不知大人所说的和尚在哪里?大人不是要令我等前来捕捉敌寇吗,我却看不到敌寇究竟在何处。”

    慕容鹤冷笑道:“韩漠,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有用吗?你既然很聪明,当然知道今天我想要做什么?”

    韩漠故作惊讶之色道:“莫非……莫非大人是想在这里除掉我?”

    慕容鹤嘿嘿笑道:“看来你很清楚。你既然知道,今天还敢来,我还真是佩服你。”他一使眼色,曾庆和韦离拉开距离,三人呈三角形站定,将韩漠围在了中间。

    “虽然知道你要对付我,但是我这人好奇心很重,却是要看看你究竟要如何对付我,所以……我就来了。”韩漠看起来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只是你区区三个人,未必能除掉我吧?”

    慕容鹤吹了一个口哨,就听“嘎嘎嘎”之声响起,禅院内那几间小屋子的屋门打开,五六名身手矫健的黑衣蒙面人已经从里面窜出来,每个人身手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月光的映射下,寒光幽幽,冰冷无比,六名刀手在外面围起来,韩漠那是插翅也难飞了。

    “韩大人,单打独斗未必有人是你的对手,但是你看这么多人,够不够杀你?”慕容鹤冷冷笑道,眸子里尽是杀机。

    毫无疑问,在他眼里,韩漠今夜是必死无疑,自己内心无穷的仇怨,今日是可以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了。

    韩漠叹了口气,点头道:“足够足够i”望向禅院正殿,月光之下,正殿匾额写着“月光寺”,倒还真是应景的很。

    “慕容大人,你今日借这个机会杀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韩漠缓缓道:“你我之间的对立,京中是有很多人都知道的……,你在这个时候杀我,就不怕麻烦?你该知道,这个时候我随着你出来执行军务,却死在这个地方,稍有智慧的人便第一个要怀疑到你的头上,到时候查起来,你可是难辞其咎的。你如此莽撞行事,倒显得你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啊。”

    韩漠这番话,听在慕容鹤的耳朵里,还当韩漠是胆怯在求饶,很是得意地道:“你放心,我们这次出来是围捕敌寇,你要是死了,不过是因公殉职,与我无关。”

    “哦!”韩漠迷茫道:“大人能不能说清楚些,我听得不大懂。”

    慕容鹤胜券在握,在他心里,轻易杀死韩漠只是手到擒来之事,一刀杀了反而没有趣味,这猫捉老鼠,戏弄一番才有趣味,所以淡淡道:“折子上我会说清楚,这月光寺的和尚与魏国的黑旗是有勾结的,此处原来是魏国黑旗的一个据点。我等前来抓捕匪寇,正巧遇上潜伏在这里的黑旗,所以拼死相斗,韩大人勇猛杀敌,最后却壮烈殉国……我一定会为你向圣上讨要死后的封赏……!”

    韩漠呵呵笑道:“多谢多谢,多谢慕容大人让我死后能成为壮士……不过我却有些奇怪,慕容大人说这月光寺有黑旗,是不是会有人相信呢?你手里可有证据?”

    慕容鹤阴阴笑着,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几件东西来,亮在韩漠眼前,道:“韩厅长,你该认识这个吧?”

    韩漠凝神细看,看得清楚,那是几枚黑竹,“黑竹”便是魏国黑旗身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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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八零章  【敌友未辨】

    慕容鹤手里拿着“黑竹”,笑的很得意,“韩厅长,你是西花厅厅长,自然认识,这个就是魏国黑旗的黑竹,有了它,我自然就可以证明我们遇到了黑旗,而且斩杀黑旗拿下了黑竹。你也知道,杀死黑旗,功劳不算小,虽然韩厅长因公殉职,但是我们兄弟却斩杀黑旗为你报了仇,圣上想必会重重赏我们的。”

    韩漠苦着脸道:“看来慕容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所谓的‘黑旗’尸体!”

    慕容鹤往正殿一指,淡淡道:“你放心,那里还有十几个和尚……中间出现三两个黑旗,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慕容大人岂不是滥杀无辜?”

    “无辜?”慕容鹤嘿嘿笑道:“韩大人不是一般的人,既然要死,总要些人陪着才是。”

    韩漠点点头道:“慕容大人想的实在很周到。是了,你手上的几枚黑竹,是上次在西门府中那些黑旗刺客留下的吧?当日那些黑旗的尸体是由你送往东花厅,偷偷留下几枚黑竹以作日后之用,也是顺手牵羊的事儿啊。”

    慕容鹤冷冷道:“韩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聪明。你聪明倒也罢了,但是你却不该去碰公主……那是我的女人,你敢碰我的女人,就只有死。”

    “你的女人?”韩漠脸色阴寒起来,冷冷道:“公主乃金枝玉叶,贵胄之身,你是什么东西,敢说她是你的女人?”

    慕容鹤激动起来,挥舞着刀:“她当然是我的女人。两年前……那次我见到她,我就发誓,这一生,只有我能保护她,只有我能爱着她……!”他怒视韩漠,厉声道:“韩漠,你没有进京之前,一切都很好,公主的眼中只有我……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会安静地听着我说……!”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显然是在想着和秀公主过往的时光。

    禅院内一时寂静无声,寂静的可怕。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而且公主还会提拔我成为豹突营的指挥使……!“慕容鹤眼中冒出凶光来:”可是……因为你的出现,一切都毁了。”

    韩漠淡淡一笑,只是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慕容鹤。

    “公主召见我越来越少,前日我去了秀春.宫……颚青仑已经老了,豹突营是我在撑着……这个指挥使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可是……公主却拒绝了……我知道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只要我求公主,公主一定会帮我的……韩漠,是你毁了我的前途,你只有用性命来弥补!”慕容鹤恶狠狠地看着韩漠,往前走了两部,寒冷的刀锋指着韩漠:“只要杀了你,公主会重新回到我身边,你必须死。”

    “我似乎明白了。”韩漠淡淡笑道:“你设下这个圈套要杀我,只因为你没能成为指挥使……公主果然英明,若是豹突营被你这样的人物当上指挥使,那不单是皇室的悲哀,也是我整个燕国的悲哀……!”

    他现在明白,慕容鹤老羞成怒,不计后果地设下这个圈套要杀自己,却是因为秀公主拒绝帮慕容鹤成为豹突营指挥使。

    慕容鹤的野心无法实现,恼羞成怒,这才发了疯一样设下这个陷阱。

    “公主心里既然有你,那好,杀了你,只要你死了,你就无法和我抢公主,公主就是我的。”慕容鹤低声嘶吼着:“为了公主,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你觉得你那是爱?”韩漠冷笑道:“慕容鹤,别亵渎那个字,你那是有野心的自私。真的爱一个人,只是要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让她快乐。爱……是付出,不是占有……你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这个字的真谛。心里如果真有那个人,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消失……!”

    慕容鹤紧握大刀,缓缓逼近韩漠,冷笑道:“说再多,已经没有用处了……!”

    韩漠眼中的怜悯之色更盛,轻叹一声,道:“慕容鹤,你知道你今天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慕容鹤停住步子,死盯着韩漠。

    “你太自信。”韩漠摇摇头,淡淡道:“你自信的这次刺杀都没有让萧太师知道……我想萧太师如果知道你这次计划,一定会大骂你的愚蠢……!”

    慕容鹤皱起眉头,厉声道:“你说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将你当成真正的对手,因为……你的智商不配。”韩漠冷冷地道:“你觉得你这点雕虫小技能够对付的了我?”他脸上显出无情的笑意:“你以为在豹突营不给于我任何时间,我就不能够针对你这次的计划作出布置?慕容大人,你的智商实在让我无语,你是否已经忘记,我是韩漠……西花厅的厅长……!”

    慕容鹤然不住四周看了看,寂静的禅院中,除了自己的部下,并无其他异样,恶狠狠地道:“韩漠,你不要危言耸听……到了现在,我能像踩死蚂蚁一样踩死你,你插翅也难飞了!”

    他所说的确实不错,此时禅院之中,除了他和曾庆韦离,更有自己早就埋伏好的六名刀手,他混迹多年,还是有些心腹的,虽说自己这六名刀手的功夫未必是一流,但是绝对忠心,此时韩漠只身一人,那是万万抵挡不住九人的合攻。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鹤也不会来什么单打独斗,他的目的很简单,不择手段,杀死韩漠。

    韩漠耸了耸肩,淡淡道:“那你为何不让他们动手?慕容大人,我教你一个道理,真要对付敌人的时候,不要多说废话,抓到机会,就要像野狼对付自己窥视已久的猎物,第一时间下死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适合你!”

    慕容鹤见到韩漠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一个人即将死亡前的畏惧和惊恐感,这反而让他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他虽然在京里多年,远离了边疆战场上时刻与死亡相伴的环境,警觉性大大减弱,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沉睡在他体内多年的那种对危险的敏感忽然苏醒。

    虽然明面上,自己这边人多示众,韩漠看似也完全处于下风,但是韩漠那淡定的气度,让慕容鹤嗅到了多少年都没有感受到的强烈危险感,这种危险感,竟是让他的脊背有一丝凉意。

    他握紧刀,沉声道:“你说的不错,第一时间……下死手……!”喝道:“给杀死韩漠,谁第一个砍了他的头,我重重有赏。”

    他话声落后,曾庆已经挥起长刀,两步上前,对着韩漠直劈了下去。

    韩漠抬起手中的铁棍,挥棍迎上,听到“呛”的一声响,刀棍相击,曾庆只感觉自己的虎口发麻,手中的长刀几乎要脱手飞出去。

    好在他勉力握住,拉刀往后撤了一下,顺势斜劈向韩漠。

    曾庆那是慕容鹤的心腹,深得慕容鹤的器重,这次设下埋伏,那是有心要立功,好让慕容鹤日后着重提拔自己。

    他的刀法自然无法与施连云相比,但是招式却很老道,经验丰富。

    慕容鹤却是皱起眉头,他见到四周的六名刀手和韦离都没有动作,怒道:“还不上去杀了他,速战速决!”

    韦离却是笑呵呵地看着慕容鹤,声音也很恭敬:“大人,曾校尉足以对付韩漠,用不着我们出手的。”

    “你……!”慕容鹤感觉事情大大的不对劲,沉声道:“韦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违抗军令吗?”

    韦离叹气道:“属下遵令就是。”提起大刀,冲上前去,大刀砍下,目标不是韩漠,却是曾庆,这一刀出其不意,曾庆没有半点防备,大刀无情地从曾庆的右肩砍下,血雾飞舞,曾庆惨叫声中,握着大刀的右臂从肩头被齐齐砍下,飞了出去,断臂处鲜血喷溅出来。

    曾庆只觉得剧痛钻心,左手抱着右肩头,声音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