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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年不肯,寻常的劝说无用,强逼他也占了奴籍的优势。这一算计,当真是直击要害。

    他说死了绝不放手,温雪意心中却生出反叛一般的勇气来。

    眼下温雪意走不成,日后她总能寻到法子。她等了许多年,想叫姜年回心转意,想留在他身边,如今,她也能再等许多年,只为了离开他。

    好在姜年往日不算太拘着她,温雪意要出宫他也不过问个去处。

    温雪意要顺毛捋,不能硬着来。姜年那日已经硬着逼她,日常琐事便得顺着她来。

    绿穗一直没有音信,温雪意又不好问姜年。

    一连拖到六月底,   事情才出现转机。

    绿穗倒也聪慧,温雪意入宫后,她只挑官员休沐之日去从前老宅等着温雪意。坊间流言她改嫁了,她也当真是改嫁了。

    身边人管她叫五夫人,那个站得远些的护卫,温雪意在俞记钱庄见过。

    这是转进了俞家的门。

    几月无人居住,宅子落了灰,绿穗自己拿帕子擦净。身边的丫鬟只是看着,也不动手。改嫁这一回,绿穗也并未好过多少。

    她只在路汝泉身边自在。

    温雪意前后将三本账册都藏在这小院里,却又不能明着告诉绿穗。只能先挑无关紧要的话来装作闲谈。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是问老头子的死,还是问我的事。”

    “罢了,你近来如何?”

    温雪意不问,绿穗却自顾自的说起来。

    “老头子三月中去的,我清明后便到俞家了。人死便死了,我总要活着的,我还这样年轻。”

    她脸上哪里有半分攀了高枝的欢喜。

    “我这样的出身,活着就够难的了。”

    像这样压着忍着,许多事不能诉诸于口的时刻,温雪意也有过。故而绿穗诸多好似不想管的感慨,她都静静听着。

    等绿穗说完了,温雪意才又说到:“上回我还说给你做身衣裳,就你上回摸的那个料子。衣裳做了三套,只是去路府没见着你。”

    上回的料子便是说她藏在衣裳里的账册,三套衣裳便是三本账册。绿穗一听便明白了,她面上不喜反忧。

    “你带着衣裳?”

    温雪意看她的模样,心下了然,绿穗是要她继续等着。

    “今日匆忙,也没带在身上。”

    绿穗这才放心些。

    “俞家什么衣裳没有,你自己做得辛苦便自己留着吧。”

    她来,一是叫温雪意留着账册,一是要将先前许诺的东西交给她。下人从车上搬下一箱物件。那箱子搬着有些分量,温雪意轻易不能挪动。

    打开一看,重的不是绿穗要给她的银钱,而是二十来个包裹好的瓷偶。

    温雪意头一次去路府时,绿穗和路汝泉就在给这些瓷偶绘彩。

    “你从前一直想要这些瓷偶,送你了。”

    绿穗是如何的在意这些瓷偶。路汝泉死后,她必定过得煎熬。连账册她也不着急,反倒忙着要她帮忙保管这些瓷偶。

    “我会好好爱护。”

    得了应承,绿穗才恋恋不舍的合上箱子。她不能久留,东西放下她便带着人离开了。

    温雪意拆开细看,其实瓷偶绘得极好。

    路汝泉是大家出身,六艺绝佳,手自然也灵巧。细细看,二十来个瓷偶大多绘的都是绿穗的模样,脸面虽不算像,衣裳温雪意还是记得的。最上头三个才绘了底色,不曾画出面貌。

    温雪意从前问路汝泉,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路汝泉同她说:“想是想不明白的,唯有大事临头,才可能摸着一点儿门道。”

    温雪意到如今仍没有想明白。不晓得路汝泉和绿穗想明白了么。

    绿穗走后不久,守卫她的人去而复返,一共三人。门外落了锁,他们还来得这样悄无声息。

    为首那人同温雪意说到:“姑娘,我家主人请你一叙。”

    俞金奂也不信绿穗,否则这几人便不会回头。

    逃是逃不了的。

    温雪意冲那人说到:“如果你们答应不弄坏这些瓷偶,我就跟你们去。”

    瓷偶是绿穗带着来的,这几人必定要搜查,书册藏在院中树下,温雪意不担心。她就怕几人会砸了瓷偶查探。

    “瓷偶中空,你们耐心看看就晓得里头没有藏东西了。”

    温雪意甚至取了其中一个瓷偶,翻过底部递给为首那人。

    “你看。”

    那人细细查看一番,确实没有猫腻,这才应下了。

    “你们小心些。”

    那人将温雪意带到一处小院。俞金奂已经在厅堂中侯着她了。

    “又见面了。”

    俞金奂显然忙碌,废话一句也不多说,单刀直入的问她:“其他账本在哪里。”

    “俞老板如今与绿穗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信绿穗。”

    “她与我是一家人,她也应当相信我不是么。我还是那句话,绿穗许你的好处,我都能给得更多,她如今只能留在俞府,往后也是,除了今日给你的银钱,别的什么也给不了你。

    “即便你留着那些账册也没用,倒不如给了我。”

    俞金奂这样软硬兼施,与姜年有几分相似。姜年的哄骗温雪意尚且不会相信,更不用说俞金奂了。

    温雪意叹了一口气:“俞老板高看我了。我也不怕告诉你,绿穗最初与我做的交易便是我帮她送那一本账册。我头一次去钱庄时险些送命,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做第二次。且不说是否真的还有别的账册,即便真的有,这样重要的东西,绿穗又怎么肯交给别人。”

    在老宅搜查的几人一无所获。

    俞金奂命人搜了温雪意,她身上也干净得很。

    温雪意又劝到:“与其浪费时间四处搜查,倒不如俞老板多问问绿穗。从前不好问,现在都是家事,还有什么不好问的呢。”

    她说得合情合理又情真意切。

    俞金奂虽不相信,一时间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逼迫温雪意是不成的,温雪意奴籍在身,他若是动粗,那便是留了拐人奴仆的罪证。

    杀了也不成,他做的是买卖,自然是麻烦越少越好。

    仍是抓着温雪意来的那人再把她送回去。

    那人还算守诺,小院虽杂乱了些,二十来个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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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穗给温雪意留了些钱财,她边收拾边盘算着要再雇两个人。

    要会武的,平日能护着她,也可看着这小院。

    温雪意还想起一件事来。

    她还欠着烟雨的银子,她在烟雨那儿还有张签字画押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