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脸
上了车,溪曦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
江酬识相了一回,从前的那些混账事,他比她更讨厌自己。
两人这样一路无言回了刘家。
到家了,溪曦解开安全带,连一句谢谢和再见都不打算说就下了车。
她心里还有疙瘩,得一点点消,不是他上赶着献一回殷勤就能抹平的。
江酬知道,没挽留没解释,只是默默跟着她下了车。
眼看着就要进家门了,溪曦转身,跟在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
没穿高跟鞋,她比他矮了不止半个头,这会儿仰视着他,眼里的骄傲不减。
千思万绪到了嘴边只不过一句淡淡的:“我到了。”
男人干净清澈的目光看着她,咧嘴一笑:“看着你进去我就回了。”
他将话说得卑微又得体,溪曦不愿意深究话里的真意与否,转身进了屋。
到了晚间,刘森同志回家。
看到女儿拆了绷带,不免多问一句:“医生怎么说。”
溪曦如实回答:“再喷一些外敷药就可以了。”
关于这场不伦不类的相亲。
溪曦和冯女士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冯女士是怕女儿怪罪,瞒着她安排了这一出,所以不会傻的率先开了这个口子,尽管她很好奇后续发展。
溪曦呢,她本就身不正,和江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值得推敲,也不敢说,怕泄漏了什么。
这事就算是一笔带过了。
周末是品牌方发布会的日子。
溪曦在冯女士的关注下,穿着新买的球鞋出门了。
Susan派了司机来接她,到了目的地,妆发造型都准备好了。
这是她受伤后的第一项工作,算是小复出了。
溪曦很重视,换了整套搭配,穿上了8公分的高跟鞋,看了一眼镜子里都自己,嗯,状态很好。
类似这样的新品发布会,溪曦更多需要站着,接受主持人的问答。
有些是关于产品的,有些是关于她的,总归要把热点炒上来。
等活动结束,溪曦在后场休息,刚康复的脚踝着实吃力。
手机一震,是方知然的信息,她到了。
这些天都是如此,白天到知然的公寓,晚上再回家,难得惬意。
收起手机,起身出了门。
和知然约在了侧门的地面停车场,走出去,目光所及就看到了某人。
江酬也看到她了。
下了车,站到她面前。
溪曦很自然了皱了眉,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江酬低头,目光掠到她的高跟鞋上,面色严肃了些:“来接你。”
“我有约了。”她不买账。
被拒绝的人也不恼,伸手环过她的身子就往车上带。
“喂——”
整个人被他塞进副驾驶,溪曦不满地抗议。
“乖乖坐着。”
男人木着脸,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双球鞋。
他蹲下,脱了她的高跟鞋随手往地方一扔。
“我的鞋子!”这是品牌方送的早春款,她才穿了一次,溪曦当然肉痛。
“伤刚好就穿得这么危险,我同意了么。”边说着,边拆了鞋带。
溪曦不肯,“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要你管。”
江酬被她的三言两语气到,黑着脸抓了她的脚踝,不由分说给她套上球鞋。
她想缩回,却被男人不小的力道控住,进退两难,掌心的灼热感染肌肤,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让她失措。
“疼——”其实也没有多痛,只是他这么蛮横,她就矫情了,还带着不被纵然的委屈。
这一句“疼”,恰到好处的缓和了男人的情绪。
稍稍松了手劲,用可以算得上温柔的力道为她换了鞋。
那双丢在地上的高跟鞋也被他捡起好好放进鞋盒里。
他让步了,溪曦就不闹了,低着头不说话,嘴唇微微翘着,估计还在别扭的。
实在可爱,可爱到想亲一口。
江酬生生忍住了。
他轻声解释:“我和伯母打过招呼了,来接你,顺便约会。”
她反驳:“说了我有约了。”
正说着呢,手机铃声响了,是方知然的。
“你在哪儿呢,我绕了大半天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溪曦推开他,从副驾驶落了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不远处拐角弯出来的车。
“看到你了。”她挥挥手示意。
方知然下车,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是传闻中的那一位。
“呃,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他说:“是”
她说:“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答案却截然不同。
方知然眼里闪着了然,又碍着溪曦,没有表现地太明显。
反而是江酬,直白露骨地宣示着主权,一点都不介意旁人如何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溪曦瞪着他,“你来得才不是时候呢。”
在旁人面前不给他面子,溪曦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一回,随心所欲。
江酬不计较,抬手将她嘴角粘着的两缕发丝拨开,塞到耳后。
只这么一个小动作,就把炸毛的小猫咪收拾服帖。
他们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周遭却散着粉红色的暧昧泡泡。
“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家。”说话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方知然,附耳道:“这算是见闺蜜了么。”
被撩的人顿时失去了语言功能,张着嘴啊了半天。
江酬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方知然面前:“她的脚伤没好全,你多关照。”
这喧宾夺主的话又带着几分霸道,方知然连连点头,话也有些磕巴:“好…好的,我会照顾她的,你放心。”
上了车,溪曦还沉浸在刚才江酬的臭不要脸里。
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将他们牵扯在一起呢,明明两人已经分手了啊。
晚上回家。
溪曦进了屋,冯女士正巧路过玄关,向她身后若有似无地张望了一眼,没有别人。
“回来了啊。”谈不上失望或者别的情绪。
“妈妈,我自己回来的。”溪曦解释道。
被拆穿了的冯优秀也不怵,大约是她没给人机会,猜到了其中原委:“让你一个人回家,这人也不见得有多称心。”
“是我不让他送的。”溪曦不自觉补了一句,又像是为他开脱。
这下轮到冯女士云里雾里了。
原本她以为是女儿瞧不上人家,说那话也是顺着她的意,没成想,换来了她的一句找补。
这是……有戏?还是没戏?
现在年轻人的相处之道真是看不透。
有一就有二。
结束行程后溪曦再看到江酬等在外头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甚至怀疑他是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冯女士,Susan,甚至合作方。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江酬招人烦,一而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为别的,把她安全送到家了就走。
不出格,她就没理由赶他了。
次数一多,还是没忍住。
到了家门口,他看着她进屋。
溪曦走了几步,又折返。
她看着他:“你很空吗,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这是第一次她开口主动同他说话,虽然,话不中听。
江酬缓缓说:“你想见我,我就来了。”
“你……自以为是。”
“嗯,我是。”
“你还臭不要脸。”
这就过分了。
江酬皱眉,他觉得自己克制到如今的地步,可以称得上绅士品格了。
臭不要脸,他不认的。
可人已经把这话冠在他头上了,摘不去,那就讨回来。
男人朝前跨了一步,顺势搂住她的腰,趁她微微往后仰的瞬间,低头吻住肖想许久的唇。
一如记忆中的甜美,世上最柔软的触感。
唇齿相依时,抗议闷哼变成了缠绵呓语。
他想吻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