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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百姓们顿时炸开来。
是地动了?满城的孩童啼哭,牲畜嘶鸣,军民们四散奔逃。
夜里点点的星火顿时燎原似的连成一片,满城亮如白昼。
韩约被刚才那声巨响震得耳鸣,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也来不及去看埋在地道里的那堆火|药有没有把外城墙炸出几个豁口——点火之前那声轻浅龙吟,持续在他脑海里回荡。
河东汾水两岸多地震,韩约不是没经历过,可刚才那个声音来的蹊跷,并非地动。
是汾水两岸多泥沙,改道时不留神,堤坝提前决口了。
这一决口,城内城外都要淹,蒙山下这片低洼平地,要成汪洋菏泽。
韩约越想越害怕,用尽浑身的力气,奔至扎营的坡地,远远看见还有零星的灯火,那是温泌在等他的信号。他一颗心快跳出嗓门了,对着前方的人影狂吼:“发大水了!决口了!往山上跑!”
营中几匹马受了惊,挣断缰绳分头逃了。吉贞还满头雾水,只看见韩约的人影由远及近,一边跑,还在挥舞手臂,“他在喊……”吉贞狐疑,还没问完,被温泌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汾水决堤了。”温泌的声音还算沉着。吉贞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攥着手臂,连拖带拽,飞奔起来。
“韩将军……”吉贞回头,去寻找韩约的影子。
“不用管他。”温泌全身的力气一半在腿上,一半在拽着吉贞的手上,分不出精力来说话,他简单粗暴地喝止了她:“闭嘴!”
他并不很担心韩约。韩约会水,而且城外藏有提前扎好的木筏。吉贞不会水,洪水一来,一个大浪就能把人冲出数里外,影子都寻不着。
他忍不住回首。夜色里,看不见茫茫水波,但夜风裹着水汽,已经扑打到了脸上。这会水肯定已经漫进晋阳城了。
蒙山在望,大道太缓,温泌猛地转个方向,力道险些把吉贞一条胳膊卸下来,“走小道,爬上山。“
吉贞被这一把拽得跪倒在地上。不能停,一停,两条腿重愈千斤,她的肺快要炸开了,一张嘴,干涩的喉头不能发声。
多停一刻,下一瞬,可能水浪就要卷过来了。
温泌没有怜香惜玉,从腋下把她抄起,拖到蒙山脚下,“我后你前,快爬。“
吉贞微微点头,伸手去够两旁的树杈藤蔓。她满手冷汗,藤蔓一抓就划,再抓树杈,被上头的毛刺扎得手心锐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温泌当机立断,用腰刀割了两爿袍边,丢给她裹手,“动作快点,“他的呼吸倒还平稳,只是语气实在不温柔,“水漫上来了,我靴底浸湿了。”除了要护着吉贞逃命,他还要尽快赶到兴龙寺,命令全军携带辎重再往后撤。否则一宿醒来,兴龙寺也要泡在水中了。
吉贞胳膊已经脱力,抖抖索索把布缠在手上,费力地往上爬。
温泌在后,她一慢下来,他就托着她屁股往上推。
水漫到蒙山下时,水势已经缓了,虽然水位在持续上涨,亲眼看见了洪水,两人倒也不那么紧张了。吉贞生怕开口要泄气,只顾咬牙爬山,温泌半晌没听见她的声响,他轻轻笑起来,握着刀在她腰臀上不轻不重抽了一记,取笑道:“你是晚上没吃饭吗?跑了几里地就成这样半死不活的?”
她晚上是没吃饭。可吉贞不敢承认,免得他要大发雷霆。
闷头爬了一阵,她实在是爬不动了,倚着半腰上的树杈,转身费力地说:“我在这里等着,你先去兴龙寺调度人马。”
温泌“嗤”一声,他也累了,说话声音自然低柔下来,“你泡在水里等?”
水位已经不涨了。吉贞环顾周遭,指着旁边一株大树,“你扶我爬到那颗树上。”
“胡说八道,”温泌道,“你一个人会犯困,一困,手一松,会落水淹死。”
吉贞觉得他在危言耸听,“你能不能别管我了?”兴龙寺里怕还有几千人在美梦正酣呢。
“我不管你谁管你?”温泌不耐烦地示意,“手给我。”吉贞松开树杈,身子朝他一倾,脚下一滑,她“哎哟”惊叫一声,顺坡溜下一截,被温泌眼疾手快捞住了腰带,提着气把人扯回来。
“没用。”他嘀咕着,摸到吉贞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他把自己外衫脱下来塞给她,长刀挎在腰上也嫌碍事,都解下来让吉贞拿着,“我背你,”他叮嘱她,“你别乱动,刀拿好,有深草拦路,或者野兽逼近,就砍它。”
“什么野兽?”吉贞不禁握紧了刀,提心吊胆地问。
“野兔、野鹿之类的吧。”温泌漫不经心地舔嘴唇,“砍了回去炖着吃。我饿死了。”
吉贞略觉宽心。见温泌要来背她,她迟疑着没有动。她知道他也累得够呛。
“快点。”温泌催促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山高林密处,星宿更亮,月影垂落,后半夜了。
吉贞不敢再耽误,伏在他背上。他背上的汗被夜风吹得冰凉,吉贞侧过头,把脸颊贴在他背心。举起手中的刀,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