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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明明白白地说给她听:“宫寒,不是什么严重的症候,年轻的娘子,十有八九都宫寒,其实不至于妨碍子嗣——”他顿了顿,狡诈地一笑,说:“只要有心,总能有的。”
秦住住攥着衣角,有点拿不定主意。
杨叔宝慢吞吞卷着针包,一边起身,随口说道:“娘子身体底子是很健壮的,郎君此刻精血旺盛,也正是最适宜的年纪。”
秦住住最近跟入魔了一样,睡里梦里都是这事,她也不掩饰,追问道:“过了三月,是否真的万无一失了?”
杨叔宝“啪”地拍了一把光秃秃的脑门,满口承诺,“有贫僧仔细调理,确保万无一失。”秦住住都按捺不住心急,他更直言不讳了,把秦住住身形一打量,他笑道:“娘子身形瘦削,四五个月内,寻常人也看不出来。”
秦住住掩住胸口,仿佛要按住砰砰的心跳。寻思了一会,她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状似寻常地说道:“你这艾炙似乎很有奇效,我这会身上也暖了,你隔几天再来,我要多炙几次。”
病人如此迫切的寻求救治,也不曾拖欠诊金,杨叔宝还有什么好推诿的,当然立即答应。
磨磨蹭蹭地收拾着药箱,杨叔宝借机走到窗边,借着窗缝往书斋看去,正见戴申穿戴整齐,出了书斋,要出门去,秦住住忙嘱咐杨叔宝一句:“别让郎君看见你,等他离开你再走。”
这提议和杨叔宝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一远一近守在窗边,无声地注视着戴申穿过庭院,出了府邸。
杨叔宝把药箱往桌上一放,走过来似无意地问:“贫僧一路行来,经过灵武,得知灵武郡守也是姓戴,不知和郎君是否沾亲?”
秦住住眉头一拧,说:“他是戴度,郎君的嫡亲大兄。”
“果真如此!”杨叔宝猜对了,很高兴,“贫僧听闻戴太守在灵武容纳各处游兵散勇,朔方、河东一带的败兵之将,多有投奔太守而去,不知是否郎君指使太守?”
秦住住难免疑心:“这你都听说了?”
杨叔宝很自然地解释,“贫僧有位师弟,略懂些拳脚,化缘不能果腹,也投戴太守而去了,贫僧倒有点惦记他。”
戴度自退至灵武后,和戴申不通音信,秦住住三翻四次提醒戴申要监视戴度言行,戴申念及手足之情,都没有听从。杨叔宝这么一提,正说中秦住住心事,秦住住不禁退了几步,坐在桌边,愁眉不展道:“我要再去劝谏,郎君心里必定要怪我挑拨离间,反而不好了。”
杨叔宝呵呵一笑,毫不避讳地说:“君子虚怀若谷,岂知小人辜恩背义?娘子真心为郎君,何必非要他首肯?娘子只须派两名得力的奴仆,命他们往灵武,以探视为名,行探查之实,最好能掌握一二证据,转呈郎君,郎君自然不能再徇私。”
“你说的是。”秦住住思索了半晌,下定决心。
杨叔宝便不失时机地告辞了。他将缁衣一拂,背起药箱,走到门口,忽见已经离开府邸的戴申又去而复返,径直往秦住住所在的厢房而来,杨叔宝一见立即就要和他来个狭路相逢,一时竟有些慌,错开一步缩到廊柱后头,眼睁睁看着戴申自廊下经过。
这一次偶遇,杨叔宝把戴申看个分明。名震天下的陇右河西节度使,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天泉一样,透着股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傻气。杨叔宝的敬畏顿时飞到九霄云外,驼起的腰直了起来。
看他人品长相,倒也堪与清原公主匹配,可惜身边没有自己这样的谋臣,懂得抢占先机,以致被一个骨头没二两重的女人迷了心窍。
杨叔宝这么一想,顿觉神清气爽,迈开大步敞着缁衣,大笑而去。
伏汛一来,太原的雨仿佛要下个没完没了。兴龙寺禅房外野生的芭蕉长得势不可挡,被骤雨打得叶片胡乱拍打在窗扇上。
吉贞猝然翻身而起,茫然四顾。芭蕉的影子映在窗上,张牙舞爪。
她反手一摸,背心到前胸,汗湿寝衣,一颗心跳得压制不住。她推开锦褥,靸鞋下床,桃符已经闻声起来了,把烛台放在桌上,她迎上来一看,见吉贞颧骨发红,有些不安地说:“殿下这些天常常盗汗,要寻个医官来诊诊脉。”
潮热盗汗,是阴虚之症,吉贞心里有数,并不担心,只是四肢瘫软无力,慢慢坐下来,她撑着额头,眼睛甫一闭上,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猩红刺目的一幕。
她立即摇头,有些惶恐地睁开眼。
桃符把烛台挪了过来,烛光驱散了浑身的寒意。吉贞拧眉盯着那张卧床,床是寺里的旧物,正对着后窗,没有设帷帐,四角缠绕着微微泛黄的竹藤。锦褥狼藉地堆在床上。
桃符察言观色,“殿下,又做噩梦了?”
连着三夜噩梦,吉贞先是惊恐,继而狐疑,最后当机立断,指示桃符道:“这张藤床阴气太重,把它搬出去扔掉。”
吉贞从不信邪魅之说,桃符认为她是身体抱恙,以致疑神疑鬼,便说:“殿下近来虚症有些重,要请医官来开几副药吃。”
“韩约随军的医官只会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