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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到了茶香。”
吉贞把杯盖拿起来,让茶香飘得更远一点。这是她来时叫桃符替温泌煮的茶,温泌迟迟不归,茶已经冷了。她拿起茶杯晃了晃,有心要把茶水浇到这个有眼无珠的混账头上,却见半瘫子那一双眼睛,渴望地盯着茶瓯,脑袋从左转到右。
吉贞简直有点同情他了,“不是扬子江的水,也非蒙顶山的茶,你喝得?”他眼巴巴的样子,可笑极了。
徐采全神贯注盯着茶瓯,忙不迭点头。
吉贞把茶瓯送上前,他如遇救星,顷刻间将一盏茶饮尽,问道:“娘子,还有吗?”吉贞接连递给他几瓯,都被他一饮而尽。喉头的焦渴略有缓解,他轻轻吁口气,对吉贞拱了拱手,真诚地道谢,“多谢娘子。某死而无憾。”
吉贞放下茶瓯,擎着烛台,走到门口。她离去的身影,像衣阙翩翩的仙人,御光而去。徐采在黑暗中坐在榻上,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终于按捺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干什么?”吉贞回过头,觉得这个人有点麻烦。
徐采极力表现得很客气,很自然,“在下不良于行,娘子能不能扶在下到院子里?”
吉贞自然不会去扶他。从院子里捡了一截枯木丢给徐采,她大发慈悲地说:“你自己拄着走吧。我替你领路。”
这样也好。徐采慢慢抬腿,钻心的疼侵入五脏六腑,他脸色都变了,死死咬着唇,抖抖索索挪到榻边,扶着枯木起身。一下没站起来,摔在地上。吉贞没有回头,等他狼狈万分地重新爬起来,拄着枯木,满头大汗地蹦到身后,吉贞才抬起脚,无声地走了出去。
疼痛难忍,徐采实在是走不动半步了。刚一跨过门槛,他急不可耐地把枯木靠在墙上,然后背对吉贞道:“娘子能否转过身去?”
吉贞不明所以,见他动都动弹不得,恐怕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摁倒,于是转过身。徐采又顿了顿,不放心地说:“娘子能否走远几步?”
吉贞走远了几步。听见衣衫窸窣,然后是潺潺的水声。
他在解手。
吉贞顿时醒悟,丢下烛台,要走,又气难消,快步走到徐采身后,一脚踢得徐采踉跄倒地。没有烛光,也没有月色,吉贞的身影褪去了先头那一圈如仙如幻、婉丽柔和的光晕,她俯视着他,是一个冰冷坚硬的剪影,“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扬子江的水,也非蒙顶山的茶,你喝得?
徐采突然回想起这句话。望着她尖尖的、俏丽的、扬起的下颌,他心里一个咯噔,立即胳膊撑地,俯身,额头叩在冰冷的地上。
屏息忍着扑面而来的恶臭,他沉声道:“殿下,臣罪该万死。”
吉贞直起腰,睥睨着他,“你罪在哪里?”
徐采不假思索地回答:“臣罪在失职。戴使君年轻赤诚,为奸佞所惑,臣身为佐吏,未尽到规劝之责,致使使君背约,为天下人攻讦,痛之晚矣;殿下身陷囹圄,沦为池鱼笼鸟,举目无望!臣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他忐忑地等着。夜色下,他看不清,也猜不透吉贞是什么表情。唯见沉默中,是那道冰冷坚硬的剪影。
“巧言令色,无耻狂徒。”吉贞丢下这句评语,裙角在他耳畔一荡,便携风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内心戏很多的男二。
第34章 沙雁争飞(十四)
徐采自命不凡二十余年,此刻方意识到自己也不过贱命一条。
重伤加绝食都没死成,凄风苦雨地在院子里躺了半宿后,竟然觉得腿伤恢复了不少。
熹微的晨光中,他脚抵着地,悄悄地酝酿力气,眼睛打量着周遭。
兴龙寺的结构他是熟悉的,为了避人耳目,寺外也没有守兵。是个绝佳的逃命时机。
力气还没攒足,忽听橐橐的脚步声自寺外而来。
徐采心里一紧,倒回去的同时,两人越门而入。一个是韩约,另一个是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士兵,可他和韩约并肩而行,昂首挺胸的。
在徐采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时,对方也走到了徐采面前,他停下脚步,俯下身子,也在审视徐采。
是个很英俊的人,不仅英俊,而且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仅靠一张脸,他也不该是个平庸之人,何况英俊的少年郎脸上有种骄人的傲气。
徐采立即醒悟了——清原公主就在兴龙寺,她的驸马又怎么会远了?
徐采自知他此刻的尊容,落在别人眼里,是狼狈至极的。他倒也没有故作姿态,只是对温泌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卢龙郡公,近来可好?”
他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诡异了。温泌直起腰,偏头看了看他的伤,又在他腿上踢了踢,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好像个常年宰猪杀羊的屠夫,要掂量掂量砧板上这块肉是肥还是瘦。
被他这幅表情盯着,徐采莫名有些紧张,手心里出了一把汗。
韩约在旁边解释着,“可能伤到要紧处了,带来的医官也就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