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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信?”

    周里敦那一副诚惶诚恐状,吉贞只觉得好笑,故意要吓吓这个老实人,她莞尔道:“你真傻,别人见了,自然只会以为我是你的妾。”

    天可怜见,周里敦活到快三十岁,除了家里的糟糠,其余的女子连看也不曾多看过一眼,如今却平白要多一名妾。他欲哭无泪,“臣奉旨至河东募兵,竟要带一名妾随行,此事若在朝中传开,臣可要羞死了。”

    吉贞冷冷地眼风将他一扫,周里敦像堕入冰雪,立即冻住了。顷刻,疯狂地摇头,“臣宁死不从。”

    “迂腐!”吉贞嫌他聒噪,冷笑一声,“我都不在意,你倒嫌弃,难道你的官声比国朝的安危还要紧?”

    一个大帽子压下来,周里敦讪讪地把头低了下来。仿佛被吉贞和姜绍联手逼良成娼,他吭吭哧哧地说:“臣那名婢子,名叫杨撒八……”

    “这名字怎么古怪?”吉贞不满,觉得这名字很难听。

    这……周里敦哭笑不得,你好说歹说都不听,非要做杨撒八,倒怪人家名字难听了?

    “剩下那几十的人马安置在哪里?”吉贞问姜绍,“如今晋阳附近恐怕到处都是卢燧的耳目,冷不丁出现这样一批武士,他要生疑。”

    “臣一路行来都探查过了,离汾河渡口十里正是蒙山,山下有座废弃的古寺,占地颇广,几千人也住得下。臣可命其余人隐身于寺中,若有异动,可立即进城接应。”

    “这样很好。“吉贞对姜绍含笑点头,“等这趟回京,我一定替你向陛下讨个恩典,赐你夫人一个诰命。”

    “多谢殿下。”姜绍低头,抿嘴一笑。

    第27章 沙雁争飞(七)

    此时的晋阳,是宽进严出,周里敦又是官身,守门将并没有如何盘问,便放一行四人进了城。

    马蹄嘚嘚踩在青石板路上,周里敦东张西望,自进城就高高提起的一颗心逐渐放下,他偏过头,有些疑惑地问姜绍,“看城里百姓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故。”

    姜绍两只眼睛机警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手勒住马缰,略等了等落后的吉贞,“殿下,”他提议,“先去河东节度使衙署瞧一瞧吧?”

    “叫我娘子。”吉贞颔首,又提醒了他一句,“卢燧身边有认识你的人吗?”

    姜绍摇头,“卢燧迁至太原时,臣尚未入选禁军,和他身边的人素未谋面。”

    “去节度使衙署。”吉贞隔着面纱轻轻“驾”一声,又催促周里敦,“你领头走。”

    周里敦在马背上挪了挪屁股,全神戒备,昂首挺胸地催马前行。一行四人,途中同商家问了两次路,绕过坊墙,远远望见河东节度使衙署。巍峨的仪门之前,十二道列戟上旌旗飘扬。纛旗上饰白虎纹样,绣的正是一个钢筋铁骨的“温”字。

    “就是这里了。”周里敦喃喃地说,眼里流露出一丝憧憬。

    时隔多日在晋阳再见温泌的纛旗,吉贞也有些恍惚。清风吹得她的面纱轻轻荡起。

    “殿下,”姜绍拦在吉贞前面,声音很沉:“看门口这些守将的服饰,肩头和袖口的章幡上都绣有武骑团兵的徽识,是团练兵,不是驸马麾下人马。”

    吉贞一颗心沉了下去,特地留意了几眼守将身上的赭红戎衣。她不似姜绍目力过人,看不清他们章幡上的徽识,可看守将们那副严阵以待状,便知道衙署里有了变故。

    “左夔……”吉贞想起来了,“左夔的公房也在节度使衙署,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姜绍冲着衙署的方向稍稍偏了下头,“兴许就在衙署里,只是被软禁了。”

    吉贞问:“河东边军有多少人马?”

    “有两万人。大同、横野、岢岚三军合计有一万人,驻扎在忻、岚、代三州。天兵军有一万人,今年轮值,被调往幽州抵御奚部。另有守捉将军韩约在云中屯兵五千,一旦使府下达军令,几只边军连夜便可赶至太原。看现在这样,恐怕驸马行军在外,阴差阳错,竟没有收到消息。”

    周里敦屏息听着,神色复杂地瞄着姜绍——原本见他沉默寡言,以为是个木讷的人,谁知他才到范阳数月,已经对河东驻军的情形了如指掌。

    “殿下,”周里敦转而问吉贞,“我们是否想法传递消息给驸马?请他调兵到太原。”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吉贞有些心绪不宁,她轻轻挥了下鞭子,调转马头,“别在这里久待,免得卢燧察觉。我们先四处走走。”

    姜绍等人忙跟了上来,周里敦一直在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在外对吉贞露出丝毫谦卑之态,大声吩咐道:“走吧!”他率众而行,姜绍与另一名侍卫跟随吉贞左右,并辔徐行。

    “娘子。”姜绍越过吉贞走了一段,回过头来不解地看向伫立不动的吉贞。

    吉贞纤细的手指拽着扬起的面纱,回首凝望道边旗亭的方向。

    “那边楼上有人在看我。”吉贞轻声说,将面纱放了下来,遮住脸庞。

    姜绍眸子陡然锐利如箭,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