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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众人,他专注地端详了一下吉贞的脸色。

    吉贞的脸色还算寻常,没有要当场掀起轩然大波的迹象。

    屏风后的乐伎们听说公主来了,推挤着悄悄探头出来,要看公主是什么长相,穿的什么衣裳,梳的什么发髻。

    吉贞一生气能直闯衙署,来旗亭,也不算惊世骇俗了。温泌认命,亲自执壶,戗金杯里添了半盏酒,送到吉贞手上,“你也来替曹荇接风?请坐。”

    吉贞接了戗金杯,在手里转了转。杯身上还残留着温泌手上的余温。

    她装作没看见容秋堂把一堆乐伎从屏风后推搡着离开了,一双眼睛只看温泌,“酒不急吃,”她将戗金杯放在桌上,瞥了一眼曹荇,“你在京城奏事,太后和陛下的意思,想必已经转告使君了。”

    曹荇打个酒嗝,捂着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地看一眼温泌。

    温泌坐下来,笑道:“你指的何事?他还没来得及提。”

    吉贞长睫下的眼眸在席上一扫。大多数人都醉了,弥山、容秋堂那几个温泌的亲信,都醉红着脸,眼睛却灼灼地盯着她。

    平日都是谨慎的人,吃了酒,胆子大了,眼神是袒露的,没了顾忌。

    吉贞温婉地一笑,落落大方地问温泌:“陛下欲借河东驻军,守备京城。使君愿借几万人?”

    温泌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得接连咳了几声。他酒意也到了眼睛里,炯炯有神的眸子迎上吉贞,有意外,也有好笑,“你现在一定要问个清楚?”

    吉贞指了指场上的人,“大家都在,使君可以直言不讳。”

    温泌把戗金杯往酒桌上一按,琥珀色的酒液,泛起轻微的波澜,他垂头想了一想,对吉贞笑道:“调兵不是大事,粮料要足。”明知周里敦和吉贞是同气连枝,他偏不去接吉贞的话,转而问周里敦这位朝廷特使,“陛下要调河东河北两道的驻军,可以。我请陛下即刻将两道各个郡县府库开封,以供大军粮草,可否?”

    周里敦心里一沉。不必问吉贞,各郡县府库是什么情状,他早有数了。犯愁地皱起了眉,周里敦往温泌面前凑了凑,低声下气地说:“臣一路行来,已经见过诸位太守,各道府库匮竭,使君想必知道的。”

    容秋堂耳朵伸得长,他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郎中的意思,是要平卢军自食其力,饿着肚子打仗?”

    周里敦陪着笑,羞的无地自容。太后的意思,人马钱粮,都是平卢军自己出。

    要不然怎么满朝文武,没人敢来张这个嘴呢?碰一鼻子灰是好的,惹急了,怕容秋堂这些人能把他一刀两截。

    周里敦孤立无援,郑元义是乐见其成。舌头舔着门牙的豁口,欣赏了一会周里敦的狼狈,他不失时机地开口了,“殿下,使君,奴近日协理庶务,有些心得。”

    吉贞眸光一转,“你说。”

    “是。”郑元义恭谨地躬了躬身,“自元龙二年,陛下依使君的先父、前一位卢龙郡公所奏,准河东、河北、河内三道自行营田,沿各驿站设立军屯,营田所得,由营田使通报度支、户部,视当年战事所需,度量留存,供本年三道驻军人畜军需,剩余钱粮,尽数移交府库,转运进京。平卢军营田至今有七年,自前年起始,每岁转运至京城的粮料不过当年所收十分不到一分,其余九分都由度支上禀户部,留存在平卢军仓,用以备战。府库空虚,一者是因三道的民田逐年缩减,许多百姓,为避赋税,宁肯去军垦,不愿种民田,因此军屯收入愈丰,民田尽数荒芜;二者,平卢军营田所收,尽数留存军仓,不再上交府库。近年陇右战事颇频,朝廷时常要调拨河东河北府库的粮料到陇右,拆东墙、补西墙,以致河东河北的府库只出不进,难以为继。”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郑元义越讲越激昂,一颗心不知紧张,还是兴奋,砰砰直跳。他目光从吉贞,到温泌,极快地一扫,又扬声道:“使君自前年承袭卢龙郡公、三镇节度使、平卢军兵马使,兼领营田使,左夔任河东观察使,知河东、河北度支事。奴所言,使君与左夔,可一一应证。”

    席上悄然无声。醉酒的人,倒在桌下,呼呼睡了。还在强撑的人,即便有睡意,也被吓得不翼而飞。

    容秋堂两排牙齿咬的咯咯响,对着郑元义恶狠狠握了握拳头,笑着说:“中贵人,”他从来不肯好好叫郑元义做都监,话里话外都要提醒他不过是个宦官,“中贵人说的口干舌燥,吃口酒润润嗓。”亲自替郑元义倒了一大杯酒,不由分说怼到他嘴边,那架势,是打算强硬地给他灌下去。

    郑元义先被殴打,又被灌酒,惊吓不小,忙不迭地往后躲,容秋堂那一大杯的酒,尽数洒在他的衣襟上。郑元义眼里怒火一闪,还没起身,被容秋堂硬生生按在座位上。

    “中贵人,今晚又得走夜路,”容秋堂掸了掸他湿淋淋的衣襟,笑得别有意味,“你可小心看路。”

    “将军放心。奴这一双眼睛,该看的,都半点不落看在眼里。”郑元义深深吸口气,快步走到温泌面前,对他深深一揖,“使君,此番援兵,一为国: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