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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其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头,然后亲自用温水洗过的帕子帮她擦脸擦手,小心翼翼又无比虔诚。

    苏辞的脖子上多了一道伤口,是她膈应司徒不疑的动手动脚,自己划破的,再深一寸,保证送那心怀不轨的混蛋一具尸体。

    她下手有分寸,这种小菜一碟的伤还比不上周身筋骨断过一次的痛。

    可搁到淳于初眼里,便燃起一片嗜血的杀意,入骨毒在体内翻涌不息,手上却极近温柔地为她的伤口换药,任苏辞怎么骂都一声不吭。

    直到她骂累了,还贴心地递上一杯水,伺候她喝下。

    大将军:“……”

    苏辞完全有理由认为眼前人有病,而且病得不轻,纵然她看不见,但一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不曾离开一刻。

    “你是哑巴吗?”

    “……”

    “就算你是哑巴,你把我绑来干嘛?”

    “……”

    “我不喝药,要喝你喝,我又没病。”

    “……”

    骂了半天,大将军根据光线明暗可以判断,此时应该是傍晚,正在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时,那人又端来一碗温粥,一勺一勺吹凉喂给她,可谓体贴入微、丧心病狂。

    糟心的是,屋中点的檀香似有催眠的作用,大将军饱腹之后,困意便上头,甚至严重怀疑粥里面下了药。

    只是难怕她睡下,淳于初依旧呆呆地守在床边,好似能守到沧海桑田,细致地为她掩好被子,手停在半空中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墨发,指尖颤抖地拂过她的脸颊,又飞快无比地收回了手,像怕惊醒她,又像是染指了什么珍宝般忐忑。

    他的心一下疼到麻木,又万分感谢上苍垂怜,终究进退维艰,惶恐地俯身,吻在苏辞的眉眼间,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人转眼消弭于世间。

    “阿辞,我该怎么留住你?”

    他痴痴一语,就那么看了一夜,仿佛是要弥补五年的空白。

    翌日。

    大将军窝火地享受着半残废的日子,用完早膳后,任那人将自己抱到院中摇椅上晒太阳,不然她还能如何,看不见,动不了,骂没用……

    “燕关战事如何?就算你不会说话,麻烦你找个能开口的人和我唠叨两句可行?”

    淳于初牵起她的手,一笔一画地在她掌心写到:一切尚好。

    大将军心里一阵呵呵,好个屁,燕关城被梁狗啃得和开残的花骨朵似的,还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的活畜生陆非厌,她要不把那混蛋从西南拎回来暴揍一顿,都对不起他唤了自个多年将军。

    “那个谁,撒谎也要讲个水准,你就不怕天上降了雷劈死你吗?”

    那人一板一眼写到:不欺你。

    “我凭什么信你?”

    他又写到:苏家军已至路上。

    “阁下真是消息灵通,不知北燕战事如此严峻,南楚有没有兴趣插一脚?”

    他写到:不知,但应该不会。

    “噢,是吗?”

    淳于初不做理睬,信手拾来一把木梳,缓缓帮她梳发,极为耐心,凡遇到打结的地方,都会一点点分开,手法熟练,不舍得扯痛她一丝。

    人生的死结若是如此好解,便圆满了。

    最后,他将一株精挑细选的花插到她发髻上,淡淡一笑,暗了多年的星眸流光溢彩……

    其实心悦一人的模样大多千篇一律,可深爱至极的样子却少见,只道世人多薄性,腾不出一片真心,做不到一心一意。

    他暗自欣喜之余,突然听到苏辞冷声道:“楚皇陛下,闹够了没有?”

    那一声仿佛雷霆,惊得帝王握木梳的手一颤。

    苏辞:“也不知你我两人谁脑子被门挤了,当真以为我猜不出是你吗?”

    “你……何时猜出的?”

    “一开始。”

    淳于初眼睛一亮,欣喜笑道:“所以阿辞是迁就我,才一直不戳穿。”

    “……”

    她是一开始不确定眼前这脑残是聪明绝顶的褚狐狸。

    苏辞冷嘲道:“陛下说笑了,普天下之下何人敢不迁就南楚皇?我没胆子,自然不敢,事到如今才说,是因为膈应得紧。”

    大将军总有一剑戳人心的本事,可怜那一国之君捂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强颜欢笑道:“无妨,日后我迁就阿辞,拿余生,拿下辈子、下下辈子……”

    第65章 千依

    世人一生大多在做两件事:自欺,欺人。

    就算苏辞想陪他演下去,可假的终归是假的,更何况她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旁人总说大将军光明磊落、胸宽似海,都是扯淡,谁生下来就骨子里浸着仁义礼智信?

    “我这人自来心眼比针尖还小,锱铢必较,没一剑抹了楚皇陛下的脖子已是顾念两国邦交,仁至义尽,望陛下莫要得寸进尺。”

    恰巧清风拂去苏辞眼上的白布条,露出一双皓月明眸,于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