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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早已力竭,挥剑的动作都慢了不少,肩上和腿部中箭,他恶狠狠地看了城上的何天罡一眼,已是绝路。
温姨在城楼上声嘶力竭地哭泣,唤着他的名字,想就此跳下去陪他一同赴死,却被身后的将士死死按住。
纵使她是皇上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可多年相伴从未有一丝掺假。
沈涵看向温姨,目光中是无限的温柔,无声说了句唇语,“好好活着。”
转眼便杀意凛然地向敌军杀去,就算天要亡他,他也宁愿死在敌将手中,而不是北燕人手中。
连敌军都诧异,这人杀了两天了,居然还有万夫难挡的力气。
“报,我军左侧有北燕军袭来。”
寇辰:“何人的帅旗?”
“苏辞。”
一旁的司徒不疑闻之,饶有兴致地看向沈涵,嘴角弯起一抹残忍的笑,“放箭。”
寇辰当即拦道:“不行。”
司徒不疑嗤鼻一笑,“我号令的是我大梁将士,又不是你南楚兵马,哪里来的不行?”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何天罡和未济看到不远处苏字帅旗,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未济险些没站稳,慌张怂恿道:“大帅还愣着干嘛?赶紧下令射杀沈涵。”
何天罡哆嗦道:“放……放箭。”
一声令下,北燕和大梁同时万箭齐发。
东方升起一轮火红的太阳,暖光照亮浊世,却驱不散人心头的阴暗,到底是这南境战土腐臭不堪,还是人的皮骨丑陋腥臭?
逆光看去,一身玄甲的沈涵以剑指地,强支着身体不倒,口中溢出的血滴到地上,身前身后插了无数支箭。
温姨在城楼上哭晕了过去,那一幕是她一生的噩梦。
苏辞率兵赶到时,远远看见那被/射/成刺猬的人,心口一窒,耳畔嗡嗡作响,周遭都安静了,听不到沙场上任何嘈杂声。
师傅,我想重回年少,不计较冷宫的馊食残饭,不计较庭中木兰开了又败,至少那时你一身青衣,立在树下,在我身旁。
她摘掉脸上的鬼面具,噗通一声跪沈涵在跟前,生平第一次害怕到颤抖,像一个犯错害怕被惩罚的孩子一样,轻声道:“师傅……”
这偌大的天下,她向来孑然一身,唯有一个亲人,何曾有人理会过她是否孤苦伶仃?
那是沈涵一辈子在苏辞面前难得露出的笑脸,却笑得血肉模糊,断断续续道:“阿辞,为师错了……不该把你强留在皇上身边……走吧,离开这里,不再做什么将军了……”
他耿直一生,没有做过一件后悔的事,仅有当年以师徒之情将苏辞挽留在北燕帝身边,害她至此,终究是悔了。
“阿辞,原谅为师,留你一人在这世上了……”
连北燕帝都不知道,苏辞怕黑,怕孤独,小时候一个人睡在冷宫里,总会自己藏在被窝里呜咽,面冷的沈涵发现后,夜夜都是等她入睡才走的。
“师傅……”
一声嘶吼凄凉入骨,竟盖过了边境的战鼓声,闻者悲伤。
十二上将从未见苏辞哭过,她像个天生不会流泪的人,伤得再重,眸子都是凉的,直到多年后他们犹记,那日红衣金甲跪在亡师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但当她持剑站起时,再度宛如地狱归来的杀神,冰冷声音回荡在南境战场上,“犯我北燕国土者,杀;欺我北燕子民者,诛。”
修罗之杀意如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般疯狂滋长在这片战土上……
南楚帅帐中。
褚慎微听闻沈涵战死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有将士慌张传入禀报:“启禀殿下,寇帅让我等撤退,前面顶不住了。”
虚陶老先生闻之,怒道:“就算苏辞来了,她也只要十万兵马,梁楚联军有二十万……”
“真的顶不住了,联军死伤过半,大梁太子已经带人撤了。”
虚陶老先生差点被凳子绊倒,“怎么可能?”
褚慎微立在帐门口,望着银雀城方向汹涌的狼烟,缓缓道:“也许我们都忘了,她除了是那个心软的将军,还是北燕的杀神。”
她少年时,凭着北燕那点单薄的兵力都能固守国土,力破三国联军,更何况如今。
……
梁楚敌军被一举赶出燕关,撤退得慢的敌将凡是一只脚踏在北燕国土上,皆被诛杀,地界碑一线尽是死尸。
逃跑的小兵回头望了一眼边界线,红衣金甲一剑抹了数个人的脖子,眼睛凉薄得像个死人,他瞬间明白民间传说无半分虚假,那人是夺命的恶鬼。
银雀城中。
何天罡被五花大绑扔到苏辞跟前,垂死挣扎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元帅,你们敢如此对我?”
苏辞没有温度的眸子看着他,明明没有丝毫杀意,却让人瘆得慌。
何天罡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道:“苏辞,沈涵之死是他里通外国,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