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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都行。”奉九一副不挑的样儿。宁铮清清喉咙,也就给她随便一唱,“我要变一只绣鞋儿,在你金莲上套;变一领汗衫儿,与你贴肉相交;变一个竹夫人,在你怀儿里抱;变一个主腰儿,拘束着你;变一管玉萧儿,在你指上调;再变上一块香茶,也不离你樱桃小。”奉九一听,睡意全消,“你这是,这是进了堂子学的吧?”奉九不敢置信瞪着宁铮,难道他……宁铮一看太太要发飙,赶紧解释:“怎么可能,要不你现在就摸摸,我这儿是不是都满着的……这不是前些天跟你一起看那本《明乐府吴调》里学的嘛。”“还能有这种淫词艳曲儿?”奉九刚刚奋力把自己被宁铮硬拽着往他裤子里塞的手抢救出来,就听到他后面这句话,觉得不可思议。那本书她根本没功夫看几页,倒是看到宁铮拿在手里好几天。宁铮笑了,“你以为呢?老百姓一天天过得苦哈哈的,哪还有精神头欣赏你那些阳春白雪,自然是怎么带劲儿怎么来。”奉九一噎,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既然嫌上不得台面……你爱吃陕西小吃,是不是也爱听陕西小调儿呢?”奉九也觉得怀孕的自己变得古怪,从胃口到性情,比如现在她好像很喜欢偶尔折腾折腾宁铮,看他为难着急的样儿,心里就很舒服。后来她才意识到,这纯粹是因为自己不爽这孩子在自己而不是他肚子里才在这儿找补。奉九也知道自己对男女平权较真儿得有点过分了——违背天性,无视男女天生差异,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女权运动不成功的原因。奉九在头三个月的孕期里,胃口极差,孕吐明显,基本上吃一半吐一半;后来发现有一样东西没事儿,就是吴妈偶然做的一回陕西岐山凉皮,酸辣咸香,配着黄瓜丝和花生碎,极为爽口,奉九难得吃了没吐,于是吴妈撸胳膊挽袖子地做起来没完,奉九也吃起来没完了。幸好三个月后孕吐不再,胃口已开,各种有营养的好东西这才能被享用,要不宁铮都发愁要生出一个一出生就满肚子凉皮的小可怜了。宁铮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摩挲她的后背,清润的嗓音响起:“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下还想你哥在那山头妹在那沟说不上知心话你就招一招手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软拿起那筷子端不起碗三十里明沙二十里水五十里路上见不到妹泪蛋蛋本是心上油谁不难活谁不流面朝黄土背朝天面对面坐下还想你……”其实宁铮记错了,这是晋北民歌,而不是陕西的。不过这不怪他,毕竟当初教他唱这歌的同学就是这么说的。夜色中,宁铮的嗓音如月色下琮琮作响的银质风铎,又像夏风里连绵不绝、让人心情平静的松涛,奉九被摩挲得浑身舒泰,耳朵听得也舒服,丝丝绵绵的睡意终于来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咕哝着,“‘面对面坐下还想你’,那还要怎样嘛?肉麻死了,噫……是不是记错了?”宁铮原本摩挲奉九后背的手拿到前面,改为轻揉她微隆的小腹:回国四处游历时,曾在席间听过一位立志到处搜集民歌的同学唱过几首西北地区的信天游,听到这首《小曲儿一唱解心宽》里的这句话时,也觉得夸赞到不可思议:心上人就在眼前,怎么还要‘想’,还要“思念”,这是胡说八道吧?可现在发出同样疑问的奉九就睡在他的怀里,看着她鹿眼轻合,水润润的嘴巴半闭着,嘴角微垂,终于又恢复了好血色的两颊红润饱满,整个人如朵收拢了花瓣的洋桔梗般俏皮可喜,他俯头轻嘬她的唇瓣,随后把她贴得更紧,恨不得就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喃喃低语道:“怎么会错呢,没法再对了,不过,你怎么可能懂得,个小白眼狼儿……生辰快乐。”终于放暑假了,奉九也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本科学位证书,看着自己这两年埋头苦读的成果,怎能不心满意足——当初因为订婚、结婚而耽误的两年功夫,终于追平了。北京,文秀薇也从燕京大学毕业了,她终于扛不住严肃有礼的柯卫礼的死缠烂打,两人已于四月份订婚,只等着她毕业就结婚。郑漓因为生孩子而暂停的学业,没想到还要继续停下,因为她又怀上了第二个宝宝,算算预产期,应该比奉九晚两个多月。谁能想得到呢,当初奉九曾如此艳羡同学们能够在高水平的高校里继续求学,哀叹自己的运气不济;但现在看来,自己也是迅速地弥补了这个遗憾。当然,好像应该稍微感谢一下宁铮——要不是他坚持在奉大设立了文学院,自己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地就一偿夙愿。不过要是没他非逼着结婚,自己还不是早就去哈佛读书了,所以这么一想,两下抵消,宁铮无功无过。

    第76章 婚礼(一)

    既然怀了孕,奉九只能暂停了她步履匆匆的求学之路,安心养胎,静待瓜熟蒂落。至于原本想继续攻读硕士学位一事,只能随缘。盛夏里,帅府的知了大军照样气势不减地鸣叫着,此起彼伏、交相呼应,叫得人很是烦心,奉九还没说什么,宁铮倒是先发话了:“要不把知了都粘了?叫得你睡不好觉吧?”“没。”奉九白了他一眼:“没有知了和西瓜的夏天,还能叫夏天么?我喜欢着呢。”自从怀了孕,只要宁铮回了家,总是不请自来地一顿指手画脚,就好像他曾怀过胎一样,其实也不过是到处瞎打听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避讳和规矩。西瓜因为性凉都不让多吃了,一天只能一小片,自称为了吃西瓜才在夏天出生的奉九已经是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