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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捂着嘴对宁铮偷偷说:“你看他们俩。”捂在嘴上的手指也稍微动了动。

    宁铮顺着奉九捂着嘴巴的手指指向看过去,印雅格正拿着一杯饮料,倾身看着葛萝莉给他展示的戴着的项链吊坠里的小相片,那是她过世祖父与她的合影。他们隐在客厅钢琴后面的一角,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两人的身体离得很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客厅里人人都在说话,所以不得不离近些才能听得清。

    奉九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儿,有点奇怪,因为自己认识的在奉天的美国人一个都没来,她自己的英文教师林沫神父也是美国人,按理说同一国的人身在他乡,本来人数就不多,互相之间都应该互有联系才对;但这么一回想,林沫神父好像从没有跟奉天的YMCA(基督教青年会)有所牵扯,要不怎么也该有所交集了,而她只怕和宁铮也早就在聚会上遇到了。

    她不解地问宁铮,宁铮给她解释,说小西关教堂是法国人建的,属于天主教;而基督教青年会,是新教,也就是中国人俗称的“基督教”,两者对神的理解都不相同,在欧洲因此而发动的血腥战争都不知几何,所以在奉天,他们也尽量避免联系。

    这是何必呢?

    奉九自己不信教,虽然林沫神父曾对此表示遗憾,但奉九告诉他,说我们中国人普遍是无神论的信仰者,我们不信神,但我们信祖先,信“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林沫神父听后,琢磨了半天,反倒是赞赏地笑了。

    最后,普先生提议大家一起唱首歌—《少年本是世界光》。

    于是大家在轻松愉快的歌声中结束了本次聚会,奉九也对以“非以役人,乃役于人”为会训的基督教青年会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不管如何,教人向善总是好的,不管它来自何方。

    待到聚会结束,奉九善解人意地告诉葛萝莉,她和宁铮另有事情要去做,烦请印先生送她回去。

    印雅格一手插兜,站在自己的汽车前,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萝莉,萝莉哪里看不出是闺蜜的一番好意,她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看来我们夫妇联手,又要做成一桩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婚事了,功德无量。”宁铮目送着印雅格墨绿色的福特汽车绝尘而去,感慨地说。

    奉九看了宁铮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的,想说什么?”奉九要说什么宁铮心里有数,所以故意虎着脸儿。

    “你还知道两情相悦的婚姻才是功德无量啊你,啊?”奉九简直不知道宁铮的脸怎么能这么大,不知道自己怎么结的婚啊。

    宁铮看着奉九不满的眼神,笑了,把她让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自然是两情相悦的,你还小,不懂。”

    奉九被噎得直翻白眼,真好意思,您是不是对两情相悦有什么误解?怎么说得出口,论厚脸皮,她实在不是宁铮的对手。

    她笑眯眯地抬杠:“你一会儿说我够大的了,我母亲这个年纪早做娘了;一会又说我还小,所以不懂;那请问我到底是大还是小啊?”

    这次轮到宁铮被奉九噎住了,干脆耍无赖,似笑非笑地说:“我说你大就大,小就小,哪儿来那么多话。”

    奉九哈哈大笑。

    宁铮扭头看着奉九神采飞扬的脸,不禁跟着她笑了。

    第39章   小报

    转眼间进了腊月,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此时的奉天已经相当寒冷了。

    刚刚从河北滦州乘专列回来一身戎装的宁铮在家门口下了汽车,大步往里走,支长胜紧跟在身边。

    待到了自己的住所小红楼前面的小花园时,意外地看到三个丫头在踢毽子。

    迎面的是秋声,只见她足尖绷紧,勉强接过小红楼里吴妈的女儿、小丫头宝瓶踢得歪歪斜斜的一只鸡毛毽,但角度没那么好调整,她只好斜踢给了对面的一个女孩。

    这个位置实在刁钻,离这个女孩足有半米远,而且还偏在左边,旁观的支长胜觉得这毽子肯定是得落地了。

    没想到这个穿一身东北正宗肥棉袄裤,戴着厚厚的红地大黑花头巾的女孩,身材高高略显臃肿,但动作很是灵活,右腿先垫个步,左腿笔直地伸出去,轻轻一颠,花花绿绿的鸡毛毽就已经在脚面上微微弹了起来,她又蜷起左腿,盘踢了一下,原本失控的毽子就乖乖地在她的足外侧上一边高地一下一下飞起来,她悠然自得地踢着,一边得意地说:“啧啧,看看你们俩个小丫头,还是欠练。”

    支长胜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穿得很村气的女子,居然是三少奶奶。

    这时候秋声和宝瓶也看到了她们,立马规规矩矩垂首站好,大声给三少爷问安。

    “嗒”的一声轻响,毽子落地,奉九也赶紧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完全没想到大晌午的宁铮能回来。

    宁铮明明有急事,可看着他的小媳妇儿穿着以前从未穿过的海棠红花袄和黑色弹墨大肥棉裤,即使这么个土气得不能再土气的穿法,但配着她因为踢毽子而红扑扑的脸儿,眼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