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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禀报道:“长宁公主求见。”
岑瑜放下药碗,淡淡道:“求见太上皇还是求见朕?”
“回陛下的话,公主是求见陛下的。”
岑瑜静默片刻,眼中流过莫名的思绪,道:“让长宁去御书房等朕。”
内侍行礼退下,炼丹房中一片静默。
岑瑜看着塌上人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只听得一声轻叹落在地上
“父皇,你后悔么。”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了。
岑瑜到御书房时,长宁公主正坐在一旁喝着茶。茶是热的,氤氲出一团团白汽。
长宁公主行过礼,脸上笑意盈盈,直言道:“皇兄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岑瑜取过一旁的奏折,眼睛都不抬一下,答道:“陈贵太妃不可能交给你。”
长宁的小脸登时垮了下来,“为什么?”
岑瑜抬起眼。
长宁公主的身型娇小,正是盛夏,她还铺了一片毛皮毯子在膝上。
其实,她身子并不弱。
岑瑜又垂下眼。
七年前的那个冬日,陈贵妃诞下的小公主夭折,产后伤心欲绝的贵妃怀疑是长宁公主暗恨她,所以为之,于是命人在御花园池子的冰面上凿了一个窟窿,然后将长宁推了进去。
自此,不论盛夏严冬,只要长宁不披毛毯,就觉得冷。
“她是贵太妃。”岑瑜淡淡道,“何况她也已经疯了,兴许也活不了多久。”
长宁皱起眉头,嘟着嘴道:“皇兄一定是怕我对她用私刑。”
岑瑜心道的确如此,要是陈太贵妃落在长宁手里,出来时就不一定只是疯了。
御书房的香燃尽三根,长宁公主见岑瑜丝毫不松口,索性起身告退。
她明日再来。
总有一天,陈贵太妃会落在她手上。
要让这位先皇宠妃尝尝什么好呢?
长宁公主笑眯眯地出去了,刚走到殿门外,就看见一个身着武将朝服的男人跟着内侍朝着御书房而来。
“公主。”正面走来的江成行礼。
长宁公主脸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有礼有节地道好,又问:“本宫听闻前些时候江世子遭了山贼,脸上还受了伤。”
“臣的犬子脸上的伤好全了,没留疤。”江成尴尬一笑。
江临前两天在校场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正巧被去找枝枝的长宁公主看见,羞愤之下说自己出京游玩遇到了山贼,与之大战三百回合虽英勇负伤但成功克退贼匪。
为此,隔天陛下还在早朝上提及此事,问他京郊的山上是不是有贼匪盘踞,气得他回家就又把江临揍了一顿。
他的儿子,谁也不像,怎么就喜欢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江成辞别长宁公主,整了整衣冠,在内侍的带领下,挺直了脊背迈进御书房。
御书房里,香炉中正燃起第四根线香,这是宫中的御贡用香。青烟一燃起,整个房中都有淡淡的清凉感。
深吸一口气,薄荷的甘香入肺,可屋中的气氛却没有分毫的平静。
江成不卑不亢地行礼,抬起头,双目如炬,先发制人道:“臣听闻陛下,想要召臣的二姑娘进宫?”
“镇国公请坐。”岑瑜毫无怪罪之意,还竟起身相迎。他笑得温和,颔首道:“朕是想封岐阳郡君为后。”
江成斜了一眼身旁那楠木椅子。
坐?
他偏不坐!
他家姑娘也别想娶,哼!
“多谢陛下赐座,臣站着就好。”江成看似眼观鼻鼻观心,但这叫大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谁第一个从了,谁就是输家。
要不是此人是当今圣上,他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江成斩钉截铁道,“臣,只有这一个亲闺女,自小养在山间,性子野,怕是享受不起宫中的尊贵。”
江成带映枝去过一两次校场,自然知道他家枝枝贪玩好动的本性,这宫闱重重尽是高墙的,枝枝怎么可能喜欢?
“国公所言极是。”岑瑜从左边一堆奏章中取出一只折子,常禄接过,递给了江成。
江成双目微眯,眸中透露着威胁。他冷哼一声,打开折子一看,脸却僵住了。
岑瑜坐在正中的龙椅上,笑道:“这座禁宫是前朝留下的,朕自幼长在此处,也觉着甚是无趣。再说等郡君进宫了,其他宫殿多半是要空出来。”
“不如,将后宫推倒了重建,至于此处的开支,就从朕的私库里出。”
郑易在他手下行商多年,从西域到南海均有置业,所积累的财富更是多不胜数。把这藏污纳垢的地方彻底拔去重建,所用之时也不过三四年。
江成看着那折子上的条目,又是花园又是丛林又是溪水和各类奇兽珍禽的,有一瞬间发懵。
半响,他嘴里蹦出来一句:“陛下,这……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