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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皎皎,万物生发,有人披星戴月而来,静静站在她窗外。
那月是天上月,那人是月下人。
是她心上人。
她有一万个问题要问,比如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不回我的信,东市的店铺为何关了。
你……愿意和我结亲吗?
岑瑜看着那册子,声音沙哑:“郡君要选哪家公子结亲?常家还是蒋家?”
夜色浓郁,映枝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岑瑜的喉结上下滚动,听他说:
“蒋家公子性子太过疏狂,总喜欢埋首书卷,还好饮酒,夜里常常与同僚饮到天明,醉了还会站在屋顶上高歌。”
“常家公子太过懦弱,怕是一生难以有建树,万一出了事,怕是护不住郡君。”
“宁王世子前些时候上门追求前太尉独女,还发誓非他不嫁,不是良选。”
“孟尚书这么多年未娶,只因为有个难以忘记的表妹……”
岑瑜一字一句,语速奇快,看似冷静地分析,实际上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放在火中炙烤。
他垂在衣摆边的手捏紧,纵使知道蒋家公子常家公子等人都是京城姑娘心中的良人,自己在背后中伤也并非磊落之举。
但他难以忍受,在得知她要嫁给其他人。
他并非圣人,他也会有私心。
映枝被逼急了,咬住唇,脱口而出:“我……我谁都不想嫁!”
岑瑜一顿,垂下眼眸。
果然。
或许真的,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那郡君,为何要议亲。”
映枝压下心中的烦乱,强打起精神,用往日里拉弓的力气拉起自己的唇角,轻声道,“因为,我答应爹爹了。子瑕快回去吧……这夜里冷。”
岑瑜看着映枝,她在笑。
她在拒绝。
夜风呼啸而过,如同恶鬼伸出利爪,吸干身上的温度。
弯起的唇角就如同一把涂着剧毒的镰刀,插进他的心脏,在他腹腔中狠狠地搅。
回去?
相隔不过十尺,可他总觉得离她越来越远。
为什么常家和蒋家可以,但偏偏他就不行?
他平日里有多么喜欢看她笑,现在心里就有多少闷痛。
肝肠寸断,原来不止存在于那些悲秋悯春的诗句中,他一时分辨不了哄响涌向头顶的,是理智还是冲动。
岑瑜死死掐住自己的袖边,却不能缓解一丝一毫。
映枝合上了画卷,烛火摇曳。
爹爹说得对,她也明白。
与常家,或者蒋家结亲,不仅仅是对镇国公府好。
对她,是最好的,对子瑕,也是最好的。
但她终究有不甘心,她从未想过有今天的局面,或者,结局。
“子瑕,如果你……你不是太子殿下。”映枝压下喉间的哽咽。
如果他不是太子殿下,如果她也不是镇国公的女儿。
如果他没有出生在皇宫里,她也没有长在岐山上。
如果他们只是山脚下平凡的两个人。
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但也不一定。
师父说,世人皆苦,人总会被烦恼缠身。
映枝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她斟酌着,寻找着最恰当的词儿,缓缓道:“子瑕,如果你不是太子殿下,我也不是……我,说不定,我还会……跟你说亲呢。”
岑瑜站在原地,一时竟摸不清映枝是怎么想。
如果他不是岑瑜,她也不是映枝。
或许吧。
如果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先辈,当初都做出了另外一种选择。
或者来世的他们,只出生在热闹又平凡的人家。
那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但他不想让她嫁给别人。
不论他是不是这大梁的储君,不论他最后的结局是登上那个位置,或者因疫病客死他乡。
他这一去,不一定会活着回来。
岑瑜竭力克制,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安排好了一切,保证她万无一失。
可却偏偏忘了他自己。
如果,自己就是那万无一失中的“一失”呢?
他可以此刻开口要求映枝,不要嫁给别人。或者告诉她,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他回来。
心中好似被放了一杆秤,一头是他想要她永远不嫁给别人,即便此去生死未卜,即便他死在西南。
另一头,是映枝嫁给谁,都最好别嫁给他。
但如果他死在了西南,映枝……会不会一直这样等他?
“这样也好。”岑瑜哑声,用尽全身力气说出那句,“常家大公子……很好。”
低沉的声线划破皎洁的月光,映枝指尖轻颤,似是在思考,须臾艰难地,轻轻地点头。
岑瑜本想说祝你与新婚夫君白头偕老,但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