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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却在狂跳。
明惠宫是惠妃所居之处。梁帝正觉得没有台阶下,顾不得砚台不砚台,抓住这句话就道:“哦?那宫人可有说是出了什么事?”
岑瑜无比了解梁帝的心思,他见鱼已上钩,唇角微微下瞥,眼底沉淀着寒意:“说是惠妃娘娘受了风寒。”
梁帝眉头一皱,立刻摆出一张忧心忡忡的脸。
岑瑜拱手道:“父皇尽管去吧,这里由儿臣善后。”
“那朕先走了。”梁帝刚要走,却觉得面子还是过不去,随即板起脸斥责:“瑜儿要注意自己的行止,你乃国之储君,断不能如此失礼!”
“父皇教训的是。”岑瑜应声,礼节无可挑剔,神色也无半点不寻常。
他低下眼,便无人能看穿他的内心。
国之储君?怕是父皇心中并非这么想。
心虚的人总是会强逞威风。
不去看这满地狼藉,梁帝总算拾回了点面子,又转头扫了眼映枝。
他不咸不淡道:“岐阳郡君莫要耽误事,还有,你的字也要多练练。”
映枝咬着唇,答应道:“陛下教训的是。”
两个人都听命于自己,梁帝的帝王尊严平复下来,看似施施然,实则快步迈出大门,带着长福走了。
藏书阁里一片寂静,阳光穿过窗前的树,在屋中洒下叶子的影。
岑瑜眉头紧锁,与平时那般君子翩翩的风度完全不一样。
他直接从一堆狼藉上跨过走来,声音低哑,问:“你有受伤吗?”
映枝刚才躲闪及时,撞在了桌边。她捂着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眼睛有点涩。
不是因为疼,她曾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受到过比这严重得多的惊吓,依旧能生龙活虎。
只是这一次,子瑕突然一问,不知怎么地,她心里就有一颗委屈的种子,偷偷冒出一个芽来。
明明自己早就过了一疼就要哭的年纪。
“我没事,还要多谢子瑕。”映枝强打起笑脸,“子、子瑕来得这么快,我还没把残卷修订完。”
岑瑜双唇紧抿,眼中幽深如不见底的潭水。
她往日清澈又明亮的眼里有点点泪光,垂下的眼睫无辜又柔顺。
就像刚逃出生天的小鹿,缩在一边偷偷舔舐自己的伤口。
方才被压抑的怒意翻腾上来,又被浇灭,剩下灰烬一摊。
只想细细收拢,别再让风吹着了。
子瑕……怎么不说话?映枝的手在背后蹭了蹭,却被一只手捉住腕间。
长指骨节分明,炙热的温度从手腕上传来,暖化了冰冷,浑身的血液才开始慢慢流动。
“你伤到手了。”
很轻,带着气声,好像说话声音大点她就会被吹跑一般。
自己的手被岑瑜翻来覆去地检查,想缩又缩不回去。
这都已经一炷香了,方才只是撞红了而已。
映枝耳尖微热,看向岑瑜。
方才的阴冷之色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面色温和翩翩君子。
但她此时却完全忽略,究竟哪家的君子会不顾礼教,拉着姑娘的手不放。
岑瑜忽然停住,目光上移,回视映枝。他的眼底流动着什么,让人看不真切。
映枝感到热意从耳尖,渐渐蔓延到脸上,顺进脖子。
然后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心。
一触即离,柔软的,痒痒的,小心试探的。
二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一个小臂的距离。
光的来处不同,影子却在墙上交叠。
就像蔓草被暖流推动,顶端的茎叶纠缠在一起。
风穿过叶子的声音如潮水,一浪接着一浪,触摸映枝的耳畔。
半响。
“是我的错。”岑瑜低低道。
他无法否认,这是他的父皇,这是他已故母后的藏书阁。
他没有及时阻止,所以他让她受伤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映枝无所适从,小声道:“子瑕,你没做错什么。”
绵延的云将阳光遮住,屋里忽然暗了下来。
楠木的书架、古旧的竹简。
这个世界是淡淡的昏黄,而她好像被一层薄纱罩住,朦胧、晦涩、难以看清。
却又温暖,安心,不愿离去。
“郡君。”岑瑜沉默一阵,忽然凝眸郑重道:“今日别再修译残卷了。”
映枝鼓起嘴道:“别担心啦,又不是什么大事。”
“以后也别再来藏书阁。”岑瑜的声音坚定,好似命令。
可她还有半本没译完,映枝无奈,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吧……
岑瑜摇头,拾起地上的残卷交给映枝:“这种事我来做。”
他走到案前铺开桌上纸,动作如行云流水,微微偏头,掀起眼,一字一顿道:“我来写。”
你来写?映枝怔愣,手握这帘竹简。对于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