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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不得无礼。”
映枝望望父亲,又看看岑瑜,鼓着嘴背起手,向后退了两步。
江成连忙上前拱手道:“殿下,小女疏于教导,冒犯殿下,是臣之过。”
“国公请起。”岑瑜伸手轻扶,和缓道:“令嫒秉性纯善,无心之举,算不得冒犯。”
映枝垂下眼睫说了两句赔礼的话,规规矩矩地跟着行礼上车,将手中的盒子放在身侧。
马车摇晃,映枝坐在父亲对面,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衣袖。从进府来,映枝就没见过这位早出晚归的国公爹几次。但他眉心挂着竖纹,平日里也不苟言笑,看着就是个严肃的。
“父亲。”映枝板着脸正色道,“我知错了。”
她从前只见过子瑕穿素色的衣衫,欣喜之余又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事。现在回想,这样的确是不合礼数,还连累父亲要给子瑕赔礼。
映枝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的子瑕不仅仅是她友人,更是太子殿下。
江成本就没怪罪她,只是心里有些担忧,见他家姑娘一脸凝重地跟他道歉,眉头一下就松开了。
“不是枝枝的错。”江成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是我们的错。”
映枝一双清澈的鹿眼蒙上疑惑,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娘和爹也没同她讲。
她刚进府时对一切都很陌生,来不及问也来不及深思。
“父亲,我是怎么丢的?”映枝问。
江成迟疑一下便道:“前朝暴|政,当年我和你娘同为陛下征战,你娘发现她怀你时,已经有五个月了。你出生在大营里……”
李氏出生将门,马上功夫不输男儿,当年平阳一战至关重要,她欲助江成一臂之力,于是便披甲上马,将自己尚不足月的孩子交给了仆人照看。谁知李氏前脚刚走,敌军就突袭了后营。
当夫妻二人赶回来时,只看见一片熊熊大火。火扑灭后,周围寸草不生,尸横遍野。二人几番寻找,只在后营不远处见着了那仆人的尸首。
语毕,映枝半垂着头。她听师父说,当年师父从京城游玩回岐山时,途径一条河的下游碰巧捡到她。
映枝虽然不能理解丢了女儿是种什么样的痛苦,但若说是失去亲人,她想起师父刚去世的时光。那时的自己经常睡不着,即便睡着了,半夜都能哭醒。
想来,她的父母也是一样难过的。会不会,也经常在夜里哭醒呢?
映枝安慰道:“父亲别自责。虽然丢了一个女儿,但现在却有两个女儿了。我也是的,别人只有一对爹娘,我还有一个师父呢。”
江成闻言一愣,从来都严肃的脸忽然展开一个慈爱的笑容。
他揉了揉眼睛,忽然话锋一转,点头道:“这山下就是规矩多,咱们自家人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就要小心。”
“但要是外头有人想欺负你,就回来跟爹说。”
映枝点头,虽然她不觉得会有人欺负她。
江成沉默了一阵,又开口补充道:“爹和临儿给你打回去。”
*
太元殿。
正坐龙椅的梁帝两鬓斑白,眼下青黑,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这是岐伯高徒,映枝吧。”梁帝伸手接过太监呈上的玉盒,盒由白玉制成,精美异常。他打开便看见一粒褐色圆丹置于锦缎之上,幽香扑鼻而来。
梁帝早年征战,落下病根,这两年暗疾发作,太医是哪个都不管用。于是他思来想去,注意打到了求仙问药上。
梁帝小心翼翼地捏起圆丹,仔细端详,抬头问:“这丹药……叫什么名字?”
映枝刚要回答,在旁的岑瑜却上前一步抢了话:“回父皇的话,此丹名为延寿丹。”
梁帝听了这话喜形于色,拍着大腿道:“好、好!朕的好皇儿。”
岑瑜淡笑道:“是儿臣应尽的孝。”
映枝在底下默默无语,补气养血九转白日飞升丸,既说明了用途,又听起来神秘,延寿丹究竟有什么好。
梁帝点头随口问:“朕听江卿说过,岐伯之徒原是国公府的姑娘,是怎么到岐山里去了?”
江成替映枝下拜:“陛下可曾记得石温?”
梁帝眯起眼睛,忽而恍然醒悟:“是那前朝将军做的?”
江成连声叹气,将事情原委道明。
梁帝笑中有深意,感慨道:“江卿,这些年受苦了。”
江成心里一顿,推辞道:“谢陛□□谅,臣当鞠躬尽瘁。”
梁帝的目光又移向映枝,在她脸上扫视两下,笑问:“江家二姑娘是叫映枝吧?今年也有二八年纪了。”
“回陛下的话,臣女今年刚十六。”映枝一板一眼地答。
梁帝身边的太监长福看着映枝,小姑娘低着头,露出的一截细颈,白玉无瑕。他又轻轻斜眼看梁帝,突然开口:“映枝姑娘不必怕,您献了丹药,是有功之人。陛下向来赏罚分明,这是在问姑娘想要什么赏赐呢!”
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