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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薛妃相处。
薛妃便笑, 笑他的呆,笑他迂,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又倚在他的胸口。
他心跳如擂鼓,薛妃便笑了起来,说道:“大傻子。”
那时的阳光分外灿烂,薛妃明艳照人似朝霞,直直闯入他的人生,让他原本古井无波的世界有了波澜,更有了光彩。
他很珍惜这抹波澜与光彩,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薛妃便使了小性子,带着那些他从未拥有过的光和热,离开他的世界。
可是到最后,薛妃还是离开了他。
武阳薛家与清河崔家大不相同,薛家不看重嫡庶,更注重子女们的才能培养,而崔家子女们的一生,自出生那一日,便设定好了,哪一房郎官入仕,哪一房科举为官,哪一房经商务农,半点错不得。
大夏民风尚武,三公需是郎官入仕,他是崔家长房嫡子,自然是要习武的。
族中给他定的目标是三公,他要娶的妻,自然也是世家大族的嫡女。
可薛妃不是。
薛妃是薛家的庶女,薛家不看重嫡庶,不代表崔家不讲究嫡庶,薛妃的出身,让她从一开始便被崔家拒之门外。
他极力抗争,终于让父母接受了薛妃,可父母的接受,不代表族中的人全部会接受一个庶女来做他们未来的主母。
薛妃本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她样样要强,处处拔尖,为的是旁人不再因她的出身而低看她一眼,可她努力了这么久,在遇到他之后,又被打回了原型——无论她怎样出色怎样优秀,仍洗刷不了她庶女的身份,她仍是武阳薛家的庶女。
薛妃与他大闹一场,摔了他送她的玉佩与首饰。
他守在薛家府邸外等了又等,愧疚之余,又觉得心力交瘁。
他怕自己失去薛妃,更害怕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一切都是无用功。
幸好,薛妃终归是喜欢他的,等到了薛妃,他们又重归于好。
尽管这个好,是破镜重圆,裂痕重重。
可他依旧是欢喜的。
他告诉薛妃,他在今年都试中入了选,他很快便能郎官入仕,达成族中对他的期望,这样一来,他与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他让她等等他,他马上便可以迎娶她了。
薛妃如往常一般倚在他的胸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
他察觉到薛妃的异样,问薛妃究竟怎么了,薛妃便抬起头,道:“元锐,自你我相识起,我便一直在等你。”
“最初是半日,再后来是一日,而今变成了一个月,甚至半年。”
“元锐,我究竟还要等你多久?”
薛妃的眼蕴着水光,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薛妃哭。
薛妃道:“我知道,你是清河崔家长房嫡子,你肩上承担着振兴崔家的重任,你要多的事情有很多,你要习武,你要学文,你要出人头地。”
“你那么忙,所以我只能等你。”
“等你郎官入仕了,等你位列九卿了,等你荣升三公了,等你——”
秋高气爽,天空是清透的蓝。
那么好的天气,薛妃圆润的杏眼却闪过一抹忧伤,轻轻道:“到那时,我也该老了。”
“不会的。”
他有些急,向薛妃再三保证着:“祖父亲口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入选郎官,便为我们举行婚礼。”
“你瞧,我们现在已经开始议亲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议亲?”
薛妃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他怕薛妃多想,为了哄薛妃开心,将功课暂时放下,日日带着薛妃游玩。
那夜情动,他与薛妃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于月下起誓,此生非薛妃不娶。
薛妃看着窗外皎皎月色,神情有些恍惚。
后日他又去接薛妃游玩,薛妃二人独处,旁人会说闲话。
他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便将颇为活泼的族妹带了去,以族妹的名义接薛妃。
他想着,族妹活泼,薛妃也不是内敛的性子,二人能说到一块去,宽一宽薛妃因受崔家冷遇而分外敏感的心。
可他却忘了,他那个族妹,家中姐姐嫁的夫婿原是个庶子,庶子出生的他,更能体谅庶生的不易,甚至宠妾灭妻,族妹的姐姐时常回薛家哭诉,族中让她和离,她又不愿,族中要出手教训她的夫婿,她心中又不舍,只在族中哭诉几日,那人一叫她,她便又回了家。
时间久了,族妹便对庶生之人没甚好感。
而薛妃,便是庶生。
那日朝中来人,他不得已,只得暂时离开薛妃,回家中应付朝臣。
他只离开了一会儿的功夫,族妹便与薛妃吵了起来,吵到最后,薛妃再也不愿见他。
他问族妹,族妹说,什么武阳薛家只重才情,不重嫡庶,什么只要是薛家的孩子,全部以嫡出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