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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子,只要暗卫仍按照凌虚子往日的行事作风来扮,想来世人也觉察不到凌虚子的芯子换了人。
程彦这般想着, 又安慰李斯年道:“凌虚子的事情虽然不大重要,但你若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便与我说一说。”
“咱俩是要成亲的人了,无论有什么艰险磨难,我总会与你在一起,和你一起承担的。”
程彦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一只羽毛轻轻拂过李斯年的心口。
在她温柔抚弄下,他的心变得极软极软。
李斯年伸手把程彦揽在怀里,抬头看着被乌云遮去的皎皎月色,道:“没有甚么不可说的,都是一些往事罢了。”
“你若想听,我便说与你听。”
她曾闯入过他晦暗无光的年岁中,他的过去,她有权利知晓,他更愿意让她知晓。
就像她说的那般,他们是快要成亲的人,无论未来还是过去,他们都要一起承担,一起走过。
程彦看李斯年面平无波,心中却越发心疼,忍不住亲了亲李斯年脸颊,道:“你说吧,我都听着。”
李斯年抚了抚程彦的发,平静开了口道:“我虽然被凌虚子救下,养在三清殿,但凌虚子并未收我为徒。”
“我不是道士,更不是宫人。”
是一个不被世人所容,更不被三清殿所容的存在。
自他记事起,道士道童们便不理他,宫人们又喜欢欺负他,若是遇到有特殊癖好的贵人,他过分好看的那张脸,会让他的处境更为难堪。
某一日,他在外受了白眼与调戏,哭着去找凌虚子。
凌虚子是这个世界上除却母亲外,唯一一个愿意与他说话的人,哪怕凌虚子不让他唤他师父,在他心中,凌虚子也是如师如父的。
他找凌虚子,倒不是让凌虚子替他出头,而是想让凌虚子宽慰他两句,告诉他这个世界依旧是美好的,眼前的这些磨难,熬过去了,便不会再有了。
就像母亲曾经说过的那般,让他再坚持一段时日,他们很快便能解脱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母亲便带他回梁州。
母亲说梁州是他的故乡,那里很美,有山有水,更有对他笑脸相迎的百姓与亲人。
他很期待那种日子。
在他心中,母亲与凌虚子的性格虽然完全不同,一个温柔如春风,一个冷冽如寒风,可他依旧将凌虚子视为亲人。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凌虚子将他养在三清殿,他早就被天子处死了。
母亲给他生命,凌虚子让他活了下来。
他很感激凌虚子,哪怕凌虚子对他永远冷淡严苛,甚至从未对他笑过,他依旧敬重凌虚子。
他觉得凌虚子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内心还是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救下毫不相干的他。
他这般想着,找到凌虚子,吸着鼻子,将自己被宫人欺辱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以为凌虚哪怕情绪内敛,但当看到他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也会与母亲一般,劝他坚强,别往心里去。
但凌虚子并没有。
凌虚子只是从厚厚的书卷中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声音依旧如冬风冷冽:“自己没本事,合该被人欺负。”
那日的阳光甚是刺眼,穿过雕刻着祥云的镂空窗台,斜斜落在他身上。
他怔了怔,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后来他再也没有向凌虚子诉过苦。
他磕磕绊绊学会了制毒,学会了用药,摸索着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
凌虚子依旧不对他做任何评价,将他视作蝼蚁一般,高高在上的态度,轻蔑厌恶的眼神,仿佛他的存在,只会给他徒增烦恼一般。
他感觉到凌虚子对他的不喜,性子越发沉默,除却凌虚子教授他东西的时候,他便不再出现在凌虚子的面前。
他在小竹林,一坐便是一天,与书作伴,观星辰,查山川。
程彦听得一阵心酸,手指轻轻攥着李斯年的衣口,蹙眉问道:“那一年你多大?”
“三岁?”
李斯年有些不确定,抬眉看着皎皎月色,语气没有一点起伏:“或许更小。”
程彦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
面前的少年,依旧是一脸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孤寂被排斥的艰难岁月,而是在以旁观者的身份,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程彦心中除却心疼,再无他物。
程彦低声道:“怪不得你的性子这般偏执。”
哪有那么多天生便喜欢剑走偏锋的毒辣?
不过是被残忍生活磨打成这个模样。
李斯年也曾有过鲜活明媚的年岁,只不过,被凌虚子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凌虚子养蛊一般将李斯年养大,冷眼看他受欺凌,看他无助,看他笨拙反抗,看他柔软的内心终于变得坚硬无比,成了凌虚子想要的谪仙面容修罗心。
李斯年不是九天之上风轻云淡的谪仙,他是被凌虚子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