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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仍在挖空心思劝说:“你是凌虚子仙长的高徒,自幼养在三清殿,红尘俗世于你来讲,不过是镜花水月,无谓至极。”

    “道家清静无为,道家上善若水,你谪仙一般的人物,怎能与我这个顶俗气的人一般见识呢?那些酒醉后发生的事情,你只当做了一场梦也就是了。当然,你若是实在气不过,打我两下也使得,你只管动手,我绝对不跑。”

    程彦的话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说完这些话,她认真地觉得,莫说是李斯年了,纵然面前坐着的是个石人,也会被她的话所打动,不再追究那些事。

    偏李斯年并非石人,更非红尘之人。

    他听完程彦的话,在程彦的万分期待下慢慢抬起眉,潋滟的眸光一片冷色,说出来的话,更是比隆冬腊月的寒风还要冷三分,让程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李斯年道:“原来翁主是这般想我的。”

    听程彦说到这,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气多一点,还是自取其辱多一点。

    他的小翁主,当真是一心只想搞事业,半点心思不曾放在其他处。

    他本以为,此次他助夏军大胜,又带她回梁州,去梁王府拿到她一直在找的东西,他为她如此,那么在她心里的位置,当是更进一步的。

    纵然比不了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的李夜城,也不会比李夜城差到哪去。

    毕竟李夜城依赖她更多一点,除却一身的悍勇之气外,实在寻不到旁的优点,而他,是可以让她依赖,给她出谋划策,为她解决一切难题的人,两者相较,当是他的位置更重些。

    她醉酒在梁王宫的那一夜,他其实是有意问她话的。

    她为他哭,怕他恨她,他便以为,她待他,终归与旁人不同。

    哪曾想,在她心里,他仍是盟友之类的朋友,与三公九卿没甚区别。

    当然,其实也是有区别的——他到底年轻些,好看些,是她心中永远该高高端着的,不能有爱憎喜怒的仙人。

    李斯年只觉得一番心思尽数东流,闭上眼,不想再与程彦有任何交流。

    他怕若是再听程彦说下去,他会成为清静无为道家之中唯一一个气死的人。

    李斯年的话说得很慢,程彦听得只觉得手里茶杯里的茶水都要结了冰。

    她一直觉得李斯年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不悲不喜不爱不憎,却不曾想,仙人也是有脾气的,脾气上来的时候,比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都吓人。

    竹林一直萧萧着的风声似乎都停止了,周围静得可怕。

    程彦活了两辈子,觉得自己很懂察言观色,可眼下这种情况,委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她夸李斯年难道还夸错了?

    想了又想,程彦也不觉得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她认识李斯年近两年了,李斯年虽说心狠手辣,做事狠绝,可也不是一个无法生气的人,必是她哪句话说的不对,他才会这般。

    程彦只得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过完之后,仍觉得自己的话没毛病。

    寻不到原因,程彦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打破了难熬的寂静:“你在我心里,一直是谪仙来着。”

    程彦迎着李斯年清冷的目光,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说出来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既然是谪仙,自然是不会与我这个再俗气不过的人一般见识.......”

    “呵。”李斯年轻笑。

    他明明在笑,却叫人更加害怕。

    有那么一瞬间,程彦觉得他下一刻就会让自己死因不明,死状可怖。

    李斯年懒抬眉,眸底的水光像是冬天的冰凌子,扎人得很:“我知翁主有个好兄长,奇袭天山,勇夺牧场,又连战北狄,立下奇功,翁主心中欢喜,自然逢人便说他的好,此事我能理解。”

    “呃.......”程彦有些疑惑:“这事与咱俩有甚关系么?”

    李斯年被她气笑了:“没关系。”

    “只是我不喜他,劳烦小翁主以后在我面前少提他。”

    程彦更疑惑了。

    不喜欢李夜城还指引李夜城如何夺取天山牧场,李斯年这不是有病么?

    不过李斯年眼下正在气头上,程彦没敢问,便道:“好了,以后不在你面前提他就是了。”

    世人常说,女人心,海底针,这李斯年的心,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

    亏她还觉得自己甚是了解他,觉得自己与他能合作愉快,看来是她多心了,李斯年这人的心情,比六月的天气还要善变。

    程彦决定不再提李夜城,更不提那夜喝醉的事情,只问李斯年:“炼制精钢的工匠已经开始动工了,你若无事,不如陪我走一趟。”

    “左右整日闷在三清殿也无事。”

    一个人待久了,容易想七想八的,李斯年现在阴晴不定的性格,很有可能是抑郁症的前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心理医生,她要把李斯年的抑郁症掐灭在萌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