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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自己,于是便垂手立在一边。又稍过了一会儿功夫,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先来的是王府的右长史袁宗皋,这位老先生自己曾经见过,林蓁赶紧对他行礼,道:“见过袁长史。”
袁宗皋从第一次看见林蓁,就对他很有好感,因为虽然林蓁年纪小,又是从乡下来的,却特别恭敬有礼,不卑不亢。听说朱厚熜也没从他身上挑出什么毛病来,这位袁长史更是松了口气,给朱厚熜找几个陪着读书的孩子,还真不好找,公侯世家,书香门第出来的,有的不愿意跟什么王爷沾边,有的就带着一身傲气,不懂进退,那府里下人们的孩子吧,是聪明是笨不说,整天围着朱厚熜打转,朱厚熜却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袁宗皋望着林蓁,满意的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子,道:“嗯,人勤春来早,不错不错,来,你先前都学过什么,跟我说说。”
林蓁道:“小人的父亲是个童生,小人也在村子里的县学中读过几年书,四书是都读熟了的,五经呢,小人打算选《诗经》为本经,因此就读的多些,其余四经之中,《春秋》也对着《左传》读了一些,其余三经读的不多。”
袁宗皋点点头,道:“无妨,老夫今日正准备讲《春秋》,你就和世子一同听罢。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尽管问,世子好学,不介意旁人问些问题的。”
正说着,门口又是一响,原来是世子朱厚熜来了。
眼看着几日不见的朱厚熜走进屋来,林蓁不禁又有些感慨——这位世子虽然比自己只大四岁,今年才不过十二,可他从穿着到举止却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就是身体看上去还瘦弱些。他身后的陆炳更是身高腿长,气度超群,看上去也比自己年长不少。
林蓁心生羡慕,想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气质呢?他一扭头,忽然发现,就在朱厚熜的另一侧,站着一名二十上下,面庞白皙的青年。这人圆圆的脸盘,低眉顺眼的侧身而立,在门口对袁宗皋行礼道:“袁长史,王爷吩咐,今日世子和这位林蓁林小相公都是大病初愈,只捡着先前学过的经书读两篇就好,不必学什么新的文章了。”
袁宗皋点头道:“多谢提醒……来,你们都进来坐吧。”
朱厚熜走进屋来,只带了陆炳那那名青年两人,其余随从都留在屋外。那名青年将门一掩,朱厚熜又对他道:“黄伴,你把这几张桌子并在一处,你们是我的陪读,都坐在我身后做什么?”
那青年赶紧照办,待他将桌椅摆好之后,朱厚熜便大步走上前来,坐在中间,然后指指自己左右,道:“阿炳,林蓁,你们都过来坐下。”
朱厚熜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让人有点敬畏,陆炳和林蓁赶紧坐好,那位被朱厚熜称作黄伴的青年,林蓁估计他是个宫里派来陪朱厚熜读书的内相(太监),仍然规规矩矩立在一旁。
朱厚熜对他招一招手,道:“昨日我听人说,奸邪之人一定要防范,忠厚之人却要敬重……”说罢,他看了看身边的陆炳、林蓁,最后把目光落在“黄伴”身上,接着道:“你们都是我身边最忠厚可靠的人,尤其是黄伴你,陪我读了这么久的书,往后不妨坐下听罢。”
那内相知道朱厚熜的脾气,便躬了一躬,坐在了他们身后。袁宗皋见平日待人冷淡的朱厚熜忽然变得态度宽和起来,略有些意外,心想,这话是谁对他说的?但他未动声色,将书一翻,道:“上次讲到《春秋》中襄公三十一六月年,鲁襄公薨于楚宫,即位的是鲁襄公的儿子子野,子野居于鲁国权臣季氏家中,却在那一年的九月也因悲伤过度而逝,因此众人商议,要立鲁襄公的另一个儿子子裯。鲁国的另一位大夫穆叔,你们可还记得,他是如何劝阻的?”
林蓁稍稍斜眼一瞧,发现朱厚熜并不曾翻开书页,这样简单直白的问题,大概他是不屑回答的,陆炳见状,便道:“大子死,有母弟则立之,无则长立……且是人也,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谓不度,不度之人,鲜不为患,若果立之,必为季氏忧……——就是说公子子裯在居丧的时候一点也不哀痛,还很高兴似的,一点也没有储君的样子……”
陆炳的学问也很好嘛,《春秋》是五经之一,但因五经义理都不如四书那么容易理解,往往要结合相应的“传”来看。因此才有“经传”一说。尤其是《春秋》,讲的是东周前期二百五十多年间各国的历史,因为文字过于简略,自古以来通常与解释《春秋》的《左传》《公羊传》《谷梁传》三传合刊。三传之中,名气最大的就是《左传》。看来袁宗皋也是挑选了《左传》来为朱厚熜讲解《春秋》。
《左传》一共三十五卷,是儒家经典十三经中篇幅最长的。林蓁的本经不是《春秋》,因此虽然读过,但若是让他来背,只怕他还背不上来呢。
这让林蓁对陆炳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朱厚熜也微微点头,袁宗皋方道:“不错。后面则继续讲的是这鲁昭公即位的事。这季氏的季武子却没有听从穆叔之言,这书中又记载道,襄公下葬之时,公子子裯一连换了三次丧服,这是为何?只因他换了不久就将衣服弄脏了,穿在身上不像样子。书中说,他此时已经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