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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贫道大限将至,特地为皇上举荐一人,接替贫道的位置,继续为皇上您祈福。”
朱厚熜心中奇怪,开口问道:“邵卿家,你的相貌,怎么一夜之间变了呢?”
谁料到他说出的话,却仿佛消散在了空气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在他身后,另有一人回应道:“如此甚好,快把此人带上殿来,让他当众展示一下他的法力。”
朱厚熜惊讶的回头看去,却见这人身穿龙袍,貌似自己,却又不像自己,他中等年纪,眼窝淡淡下陷,狭长的脸,三缕长髯垂在当胸,双眸中透着猜忌和狠厉,又闪烁着琢磨不定的光芒。朱厚熜是极其聪明的人,他马上料到这是十年后发生的事。于是他瞧瞧退在一旁仔细观看,只见那邵元节推举的道士走上前来,他口若悬河,论起道法,说的天花乱坠,朱厚熜定定的看着他,心中对这个人并不信任,可那十年后的自己却抚髯微笑,当即将他封为“秉一真人”。
朱厚熜面色一沉,眼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在这位名叫陶仲文的道士的建议下,宫内日祷祀不断,宫外道观遍野,国库空虚,百姓怨声道载,原本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的大明江山从此每况愈下,尤其是陶仲文提议建造的极其宏伟的大高玄殿建成之后,从皇宫到平民,家家不见余财,入不敷出。
陶仲文还在“皇帝”面前笑眯眯的说着:“皇上您瞧,这‘象一宫’中,所供奉的‘象一帝君’,这就是按照您的相貌量身所造的,这,就是您呀!”
第123章
朱厚熜一看, 这雕像乃是纯金所铸, 真所谓价值连城, 再一瞧这宫殿, 东靠景山,西临北海,比他在当世所见的任何一座道观都要壮丽,所用的木料也极其珍贵, 不知道是从何处运来的,想必又花费了无数的银子。
朱厚熜想起自己初登大统直到现在,费劲了心血才让国库稍稍充盈一点,而眼前这些花销无疑会彻底让花光国库里所有的积蓄,这让他的脸色越发阴沉。谁知道,这还不算,陶仲文又建议他服用“红铅丸”,这药丸可非同一般, 乃是用女子经血所炼, 为了炼制铅丸,大量女子被送入宫中,也正因如此, 他才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无法相信的一幕——那些受尽欺凌的女子不堪忍受, 就在那大高玄殿建成之后不久, 在他自己的寝宫当中, 几个宫女用黄陵布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试图将他置于死地。
虽然朱厚熜站在一旁,但他恍惚间只觉得那个被勒住脖子的人就是自己,他呼吸困难,眼冒金星,脑海之中一片灰暗,这濒死的体验让他拼命挣扎起来,却仿佛沉入了茫茫大海,周围没有一点空气,冰冷的水灌进他的身体,让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些宫女早已不见,只剩自己躺在血泊之中,紧接着,天降大雾,四周一片迷蒙,那些宫女的哭喊惨叫声想起,他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而宫女们甚至一位他心爱的宠妃都因此事被凌迟处死,香魂消散,甚至连苍天也看不下去了,连接几天都用着蒙蒙的大雾笼罩着整个京城。
朱厚熜心有余悸的大口喘着气,他又成了一个旁观者,眼看着他自己搬离了皇宫,越发信任陶仲文和他的丹药,就在西苑里日日焚香炼丹,祈求长生不老。从前林蓁在张璁和严嵩的前世里所看到过的一切,蒋太后过世后那一场南巡,俺答兵临城下,沈炼、杨继盛如何惨死,严嵩、严世蕃如何一手遮天,这一切看得他心情复杂,甚至还有几分慌乱,难道,这就是他对百姓,对大明许下的盛世江山吗?
终于,一封奏疏呈入西苑,只见坐在案前的皇上看罢之后,勃然大怒,将奏章丢在一边,一心要将上疏的人逮捕问罪。朱厚熜凑上前去,只见那奏章上写着“治安疏”三字,他伸手去捡,自然捡不起来,敞开的那一页上写着:“皇上您只顾剥削民脂民膏,追求自己长生,如今民不聊生,盗贼日盛,人人家中空空荡荡,陛下,您的年号乃是嘉靖,天下人都猜测道,这意思是说‘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而这时,另一股“记忆”涌入脑海,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一年距离陆炳吃下他赏赐的丹药之后暴毙,已经有六年了。
朱厚熜心中剧痛,跌倒在地上,这不是他的本意,想当年他十四岁就初登大统,年少有为,锐意改革,被人称为一代中兴之主,最后怎么变得如此忠奸不辨,时智时昏?他喃喃自语道:“不敢荒宁,嘉靖殷邦……”朕原本是想“嘉靖殷邦”的,何以却到了“家家皆净而无财用”的地步……?
还有陆炳,从小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结果最后却为自己试药而死。朱厚熜脑海中浮现出了林蓁用来告诫他的那两句诗,为什么,自负聪明绝顶的自己 ,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一场长生不老的骗局呢?
谁知,这让他难以接受的画面还没有结束,他惊奇的发现,眼前的一切在迅速的变化着,眼前宫殿里的人如走马灯一般来来往往,兵荒马乱,头扎网巾手持刀剑的百姓,无数头颅被砍落,血肉在他眼前飞溅。
这些人走了,到来的是身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