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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过我却记住了一点,打仗最重要的,是攻心!而决定胜负的,则是民心的向背。宁王狼子野心,聚集江洋大盗,危害百姓,他根本就没有帝王之才,却不知好歹,非要挑起这么一场大祸!”
柯相略一停顿,接着道:“所以,阳明先生先是传书四方,让天下人看清宁王造反的真面目,不要被他那什么奉太后诏书入京的谎言所骗,造反是大罪,自然人们就不愿意继续跟随他;其次,阳明先生还给宁王那两个军师送去书信,让宁王怀疑他们,再也不相信他们的策略;最让我佩服的,还是鄱阳湖决战前夕,先生他命人做了几十万块免死牌,上面写着‘宸濠叛逆,罪不容诛;协从人等,有手持此板,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那时候,叛军上下纷纷打捞这免死牌,军心大变,根本无人恋战,你说,这宁王怎么能不被先生他生擒活捉呢?!”
林蓁接着道:“大人说的没错,我虽然当时没有像大人一样身临其境,但事后我一再研究阳明先生屡战屡胜的秘诀,我觉得阳明先生最擅长的,就是攻心!要攻心,您就要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想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比如我这几天在宁波城中,心里思索的都是一个问题,倭寇危害如此之大,为什么浙人对朝廷的海禁一直都很抗拒呢?”
林蓁问的这一句话,让柯相马上就陷入了沉思。在他心目中,倭寇和反贼一样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一到宁波,马上就发现了府衙里下属们表面恭敬,实际上根本不听他的调遣。他也曾经亲自到宁波城里去查看过几次,却一无所获,就像林蓁今天下午说的一样,他所见的府城集市热闹兴盛,根本找不到半点倭人的踪迹。
思考过后,他对林蓁道:“这……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今的世道,毕竟也不像从前了。若真的是‘片甲不得入海’,那怕是也断了不少百姓的生路啊!”
林蓁道:“没错,难道就没有一个既能让宁波保持如今的繁荣局面,又能防止倭人骚扰沿海的办法吗?”
柯相沉吟半晌,道:“林推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圣上派我来就是为了平息这附近的倭人之乱,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屯门一战,彻底把佛郎机人赶走了,皇上那时候可是下令,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佛郎机人登上我们大明的土地。如今我若是请求皇上开放海禁,只怕又会触犯了圣怒,到那时,我们可该怎么办?”
林蓁道:“您也说了,如今的世道和先前不一样了。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海外各国都不知道我大明的威严,佛郎机人贿赂前朝的宦官,屡屡试图侵犯我大明的海域,还想把屯门岛占为己有,我们若是一味忍让,只怕他们更加得寸进尺。更何况那次一战,我们缴获了不少佛郎机炮,也大大改善了军队的武器配置。可是广东市舶司关闭几年,沿海的百姓少了许多做生意的机会,有些小店铺都关门了,或者是试图辗转把货物买到浙江这里来,但我上次回到海阳,那里的集市、海港,确实有很多都荒废了……”
柯相在认真倾听着,林蓁继续侃侃而谈:“柯大人,您应该也发现了,如今百姓的生活稍微安定了些,做各种各样买卖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大明有的是丝绸瓷器,但缺的是什么?是银子。可是倭人正好相反,他们那儿什么都没有,却有世界上最第二大的银矿。咱们和他们做生意,能养活多少大明的百姓啊!”
柯相长长叹了口气,道:“好……你说的有理,可是皇上那里……”
林蓁靠上前去,把案上自己一直未动的那杯酒举了起来,他只浅浅饮了一口就放下了,当他把酒杯放在桌案上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却伸到了柯相面前,柯相惊讶的看着林蓁缓缓把攥紧的五指展开,他的手心之中,躺着一块精致的白玉印章。
林蓁对他点了点头,柯相便小心的拿起那印章一瞧,只见底部整整齐齐的刻着“维躬”二字。柯相一仔细端详,吃惊的低呼道:“此乃……圣上亲笔所书?!”
朱厚熜为人聪明,书法诗文都颇有造诣,嘉靖五年他曾经为了弘扬儒学,曾经亲自书写了一篇“敬一箴”,且命人将他的御书刻成石碑,立在各地学宫之中,供各地的儒生们瞻仰。而柯相被任命为宁波知府之前,也因为在南京查出内务府太监私扣岁耗,不畏那些太监的权势,坚持向皇上奏明此事而得到嘉靖御赐的牌匾,所以柯相对嘉靖的御书格外熟悉。他再次注视着那两个字,确实像他所熟悉的朱厚熜的书法一样笔法匀称,字迹精妙,只是和他所见的相比,略略还显得青涩了些。他也知道林蓁早年作为朱厚熜陪读的传闻,心里想道:“我原先还纳闷林推官既然是状元,又和皇上有如此渊源,怎么会被贬到此处,原来其中别有玄机呀!”
他慌忙站起身来,就要下跪,林蓁忙对他做了个手势,柯相会意,赶紧坐回到椅子上,轻声对林蓁道:“林推官,原来你来到这里,不是因为得罪了张璁,而是……而是奉了皇上的密旨,来彻查倭人作乱之事的吗?”
林蓁也轻声答道:“其实,我得罪张璁是真,被皇上派来办这件事情也不假。我给大人您看这印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告诉大人,皇上他已经说过,这件事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