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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顺,灾害不生, 百姓足衣足食,努力耕种, 各司其职, 顺应天命,最后道:“……子诸士, 明于理, 识夫时……当直陈所见所知, 备述于篇, 朕亲览焉……”
题目宣读完毕,众人依次就坐,或许是因为会试的名次比较靠前,林蓁就坐在第二排。待后面诸生一一坐下,执事官开始发放策题和答卷纸,令他们开始书写对策。同时还赐了每人一包宫饼充饥。林蓁翻开印好的卷纸,只见第一开前半页上写的是履历三代。无非是“应殿试举人林蓁,年十五岁,系广东省潮安府海阳县人,由廪生应广东乡试中举,由举人应嘉靖五年丙戌科会试中式……”然后后面就是林蓁从曾祖到父亲的名字。
林蓁往后翻去,前六开都是用于写履历弥封的,后面就开才是给他写策文用的。朱厚熜出的这一题,乍一看其实也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说朕勤勤恳恳,为何百姓仍然吃不饱,穿不暖,你们作为明理的读书人,一定要对我直言相告,决不可有所隐瞒。可是,前生后世考了一辈子试的林蓁却看得出,这道题也是有题眼的,嘉靖明言如今“耕者无几而食者众,蚕者甚稀而衣者多”百姓冻馁流离,不堪其苦。这确确实实是许多地方的真实写照啊。
其实,林蓁考举人的时候,王世芳加试他的那一道题中,他就由自己过去所见所闻写下洋洋千言,对这些弊端已经多有陈述,但如今要做一篇能扬名千古的好文章,他还要再认真揣摩揣摩……
殿试从辰时开始,一般来说皇帝都不会在殿中驻足太久,一个时辰过去,朱厚熜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站起身来,往殿下走去。士子们仍然专心作答,但皇上的身影在身边飘过,他们心中总还是有些不安。好在嘉靖似乎也意识到了士子们的惶恐,很快又回到殿上,极有耐心的坐在那里,一直到了正午时分方才再次起身,带着一众内侍朝殿门外走去。
这时候,已经陆续有人开始交卷了。赵时春站起身来,将考卷交到了执事官手中。嘉靖放缓脚步,回头看了看,见赵时春年纪轻轻,却气质不凡,心中暗暗赞赏,不过,他的目光继续往前看去,落在最前面的第二排,一个不算宽阔,却挺得笔直的熟悉的背影上。林蓁端正的坐着,仍在奋笔疾书。朱厚熜看了一会儿,轻轻一摆衣袍,大步跨出了殿门。
林蓁一边回忆着自己先前写的那篇文章,一边思索着朱厚熜的问题。想到耕者无田,他脑海中是曾经自己家乡终日为一家口粮奔忙的质朴的乡亲,想着想着,他下笔写道:“……臣闻立国有三计:有万世不易之计;有终岁应办之计;有因时苟且之计。求苟且之计者易,而万世不易之计者难。今天下之民,其有田者一二,而无田者常八九也。以八九不耕之民,坐食一二有田者之粟,其势则不得不困。今天下百姓,剥于污吏豪强者深矣,散食于四方者众矣,若不归田于民,如何责天下之耕?今农者失其地,或失于豪强,或失于皇亲,然豪强皇亲所敛之租赋,未尝归于国,皆以中饱私囊,富者愈富而贫者愈贫……”
流民匪寇,皆来自于百姓,如今并不是老百姓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无论种田还是从商都难以糊口,不仅仅是务农的百姓饱受盘剥,连那些从商的人家也过得日益艰难,林蓁笔锋一转,又道:“……今世人常有逐商之说,然臣以民之为商,本于不得已也,而又无所变置而徒为之逐,臣惧夫商之不安于商也。若驱力农之民而商,又驱力商之民,则民皆盗也。天下为盗,国不可久。其便莫若颁限田之法,严兼并之禁,而又择循良仁爱之吏以抚劳之。士农工商皆各安其业,则流民日绝……”
五千字,即使是早已打好了腹稿,光写也要写上两三个时辰,更何况殿试的书法十分重要,决不可有半点懈怠,林蓁写到一半,已经是饥肠辘辘,只得把那块宫饼吃了,却浑然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继续提笔往下写道:“臣又闻之,关市不征,泽梁无禁,王者所以通天下也。今朝廷之取民,茶有征,酒有榷,山泽有租,鱼盐有课。自一草一木以上之利,莫不悉笼而归之公,其取下悉矣。夫上取下悉,则其势穷。夫兽穷则逐,人穷则诈……利不胜义,义苟未安,利之何益?!……”
等林蓁站起来的时候,殿外的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还有一半人仍在埋头书写,另外的人陆陆续续交上卷子,往外走去。林蓁抬起头来,忽然觉得这正在朝殿外沉去的夕阳余晖有些夺目,照得他头晕目眩。他定了定神,跟着前面几名士子往前走去,离开了太和殿,走出庄严的奉天门、肃杀的午门,又经过了端门、承天门,在那后世的人们所熟悉的金水桥边,翁万达正和其他几个士子,一同在那里等着他呢。
又是朱红的宫墙,洁白的栏杆,一座城中之城,隔开了九五之尊和天下百姓苍生。宫墙下桥边翁万达他们几人的身影看上去那么渺小。林蓁孤身一人往外走着,两边一眼都望不到头。他想,皇宫之所以建的这么宽敞这么宏大,或许其中的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让臣子们每次一跨进这里,就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心生敬畏,言行更加谨慎恭敬吧?
林蓁几步走上前去,和众人打过招呼,走到最后这一步,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