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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蓁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来这就是林毅斋忽然去世的原因。他不由自主的蹲在地上,捂住了脸,泪水又从指缝里不断溢了出来。他不知道该说自己的爹傻呢?还是该怪梁大户太狠?林阿伯也边哭边道:“我把他从鱼塘里拖出来,他已经不省人事了,醒过来后一直烧着,嘴里只是说‘这是我们家的风水地,不能让他占了去啊!’、‘我再不能给二毛丢人了’最后还说‘是我拖累了这个家……’”
林蓁抬起袖子把脸一擦,走到梁大户的跟前,一句话没说,挥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了过去。林大毛见状,也跑了过来,两个人使出全身力气,把梁大户揪住揍了一顿,不知道他那一帮打手是被林家族人拦住了还是被这两个孩子吓住了,一个都没有上前帮忙的。
梁大户哎呦呦一声声的惨叫,林老爹怕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在旁劝了两句,让林阿伯的儿子、孙子把他们拉开了。林蓁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好像狠狠打一顿这个为富不仁的家伙,林毅斋就能活过来似的,至于什么风水地不风水地,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当众人架住他往回拉的时候,他心口忽然猛地一痛,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林蓁才慢慢醒了。他看着屋里四处挂着的白色的幡帐,第一反应是他又回到了去年七月在兴王府中兴王去世的那段时间,当时朱厚熜哭的几次昏死过去,蒋王妃故作坚强的劝慰着年幼的儿子,却独自一个人在灵堂里整夜落泪,那是他在兴王府中度过的最难熬的岁月,当时他只顾着忙来忙去,并没有过多的站在朱厚熜的角度去想丧父之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难过的事,如今他自己体会到了,方才发觉,失去亲人的滋味可真难受呀!
休息了数日之后,林蓁的情绪终于平复了大半,虽然心痛,但也得想一想后续的事宜了。田他肯定要赎回来,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诉诸公堂,昨天众人一哄而上谴责梁大户的时候,他感觉他们家的情况并非特例。梁大户应该是打听到了他们这里改田种桑养鱼的消息之后,故意不让人来收租了,好到时候敲诈他们一把。所以,或许还有不少乡亲的田仍在梁大户手里,只是梁大户还没来得及勒索他们而已。
至于为什么先选他们家下手,估计一是因为他们家现在几乎是山都乡最富有的人家,梁大户估计能榨出油水来,二来也是因为梁大户也知道自己快中秀才了,若是自己中了秀才,有了功名,他就不好再来挑起事端,况且读书人都爱面子,很有可能就拿个几百两银子把事情抹平就算了。谁知道林毅斋竟然采取了这么同归于尽的方式和他对抗?!
一想到这事林蓁心里还是疼得要命,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过林毅斋的异样,但他从未往这些方面想过,要是他再细心一点,甚至要是他今年没考道试,在家里陪陪家人,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了呢?
世间永远没有如果,林蓁也没有再想下去。原来这就是系统给他看过的那个场景,自己提前中了秀才,林毅斋的死也提前了,而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他想,只怕是会和前世的事越差越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蓁和林学一直在家中忙碌,整理林毅斋的东西,给他办了个体面地葬礼。事情结束之后,林蓁正在屋里休息,忽然听见程氏在屋门口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应了一声,程氏便走进来,对他说道:“阿蓁,有人来看你了。是一位姓薛的老先生。”
说罢,程氏担忧的凑了过来,问道:“二毛,你…这段时间太累了,你要想开些,有什么事,还有娘,还有你阿兄,我们一起扛过去便是……”
林蓁看着眼前憔悴的程氏,他的眼眶又有些发热了,但程氏说得对,他还有母亲、哥哥,还有妹妹和奶奶,他不能让这些老老小小的亲人反过来为他担心。回想起那时头戴金花游街的风光无限,如今他只能感叹造化弄人。或许人生就是如此,没有任何时候是一帆风顺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对程氏道:“没事了,阿母你放宽心,应当是我对你说这话才对——无论发生什么事,家里都有我和大毛在呢。”
说罢,他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原来是薛侃来了。他先前听自己的族伯说过,薛侃去年的时候被授了行人司行人的官衔,掌管典籍,不久前他因为母丧回乡守孝,后来则在桑浦山上设立了一所书院,专门传授阳明心学。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他,他反倒来看望自己了。林蓁颇为过意不去,迎上前道:“薛大人,在下回乡之后,一直没能登门拜会,真是惭愧啊。”
大概是因为母亲刚刚去世,正在为母亲守丧的缘故,薛侃看上去比先前消瘦了不少,见到林蓁,薛侃的心里满是同情,上前扶住了他,道:“不必多礼了,你现在也有功名在身,以后称我中离便是。”中离是薛侃的老师王阳明给他起的号。薛侃在潮州各地讲学,一向以薛中离自称。林蓁听了,也将自己的字报上,两人走进屋里,唏嘘了一阵子别后时光飞逝,又说起林毅斋走的突然,薛侃劝说林蓁道:“维岳,我也是刚刚经历过母丧的人,我能理解你如今心中之痛,可是孔夫子也说了,守孝要哀伤,但是也要克制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