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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簪金花,彩旗游街才成。
当游街入泮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林蓁平生第一次穿上了襕衫,头戴方巾,骑上高大的白马,昂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整个海阳县的老百姓全都走到街头,来看一看这位传说中文曲星转世的神童,才十岁出头就考取生员功名的孩子。
众人挤在街头,只听前头敲锣打鼓,走过来一匹高大的白马,上面一位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的小小少年头簪两朵金花,身上穿着天青色的袍子,衬的他唇红齿白,潇洒不凡,人们纷纷赞叹道:“哎呀呀,莫说学问,就是这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啊!”
实际上没人知道,林蓁脸上的笑容已经近乎麻木,众人的称赞也没有一句传入他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人群恐惧症,看着下面乌泱泱接踵摩肩的海阳百姓,他一边继续保持着昨天练习了半天的微笑,一边尽量把视线往远处挪去。
此时,道试取在第二名的那位生员一家老小都来了,围在前面街前喊着那人的名字,接受着他们身旁众人的一声声道贺。林蓁忽然有些感慨,自己的家人们呢?阿爹、阿母,还有大毛和莹儿,甚至还有林老太太,他们还好吗?等着一切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快点回家看看才行!
海阳县城不大,很快他们游完街,进入县学,踏过泮水,就算是正式的生员了!林蓁心中一阵激动,眼前熟悉的县学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显得既高大又宏伟。眼前教谕的训话声也飘飘乎乎的,好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训话过后,县里还要举行簪花宴,林蓁总觉着自己带着花到处走有点别扭,便伸手先将方巾上那灿灿发光的两朵花摘了下来。看着那花,他忽然想起腊月里在乡下过年的时候,月儿嘱咐自己中了秀才之后一定要把这簪过的花送给她,林蓁那时就告诉她,什么簪花之类的只是个仪式,不一定真的给你花带,月儿却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有花可簪的,想不到如今真的被她说中了!林蓁摇摇头微微一笑,小心把将那两朵金花收好,心想,她既然想要,自己就留给她好了,对了还有一朵,可以送给莹儿……
这些想法让林蓁一上午游街游的发昏的头清爽了一点,刚想起身准备前去赴簪花宴,忽然屋门前来了名林廷相府上的仆人,而且是林廷相的贴身小厮,这小厮平常见了林蓁都是笑脸相迎,今日却不知为何一脸肃穆。林蓁的心不觉一沉,还不等他行礼就上前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抬眼一看林蓁新衫新履,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有几分不忍,他嘴唇动了一动,没说话,却掉下几滴泪来。林蓁脑海中轰然闪过系统给他看的那几幅画面,忽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好像被雷劈中一样愣在原地,半天才伸出手拉住那小厮,另一只扶在案上,问道:“是不是我阿爹他……”
这时,那小厮一面哭,一面开口说道:“没错,林相公,老相公他……没了,林相公,我们老爷请您回家商量后事,您……您可千万要挺住啊!”
林蓁眼前一阵发黑,那小厮急急忙忙把他搀住,正逢陈一松过来贺喜,却看见这样一幕,把他着实吓了一跳,他赶紧帮着小厮把林蓁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折腾半天林蓁才醒转过来。
林蓁一睁眼,看见陈一松和林府小厮焦急的脸,刚想说声自己没事,又想起了父亲新丧的事实,忍不住眼眶发红,对那小厮道:“走,我这就跟你回去。”
很快,林蓁中了案首死了爹的消息再次传遍了海阳,有为之叹息的,有幸灾乐祸的,更有像林先浩这样,高兴的手舞足蹈,连接对人说:“哼,我说天理昭昭,是一点也没错的,林蓁这个‘死爹仔’,刚得意没几天,报应就来了吧!”
县学里的生员大多和林蓁、陈一松交好,谁也不愿理他。林先浩就偷偷找到程老二,两人好好庆祝了一番。程老二这回倒是大方,虽然听说了林先浩贿赂魏提学未遂的丑事,那一百两银子也不开口要了,他仍是乞丐打扮,只是把林先浩替他办置的东西都装在了他那个破褡裢中,摇摇摆摆的离开了海阳,一路北上去了。
当林蓁回到山都乡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陈一松和翁万达在海阳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都有点不太放心,于是便随他一同来到了山都。林家的木门一开,程氏哭得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哽哽咽咽,见了林蓁连话都说不出来。而林老太太则在屋里扯着嗓子嚎叫,说是程氏克死了正值壮年的丈夫,撇下她一个,往后可该怎么办啊。
林蓁的哥哥林学独自支撑着一切,他一个个接待着前来吊丧的亲友们,生硬的不断重复着:“多谢、多谢……”
总甲林老爹和隔壁阿伯也哭的眼睛发红,在那里帮着林大毛忙里忙外,见林蓁来了,他们嘱咐程氏:“赶紧把二毛的孝服准备好了,过来给他阿爹磕头。”
几个族里的堂兄堂弟急忙把一身新做好的白色麻衣捧上来,给林蓁穿上,那孝服十分厚重,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林蓁却丝毫不觉,他跪在林毅斋的灵前,耳边回响着自己穿越到这个朝代来的第一天林毅斋那清清郎朗的读书声,还有春日微凉的夜晚,林毅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