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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你支应周全。”
周午答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瞧了定权一眼,小心翼翼道:“殿下,这种人留下终是祸害。”
定权哼道:“你知道什么,杀她不过只是是翻手覆手的事情。她一个平头奴子,还怕她能翻上天去?只是人死万事休,前头那人的线断的干干净净,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现下也难说得很,我怎可信她雌黄之词?”
周午知道他的性子,劝不过来只得帮他补全,又问道:“那殿下往后怎么打算?就这么圈着她不成?”
定权道:“她不是说自称清河顾家的人吗,在京中还有个养父,你也再去查查,到底是真是假?”
眼见着周午去远了,定权这才又坐了下来,眼望着跳动的烛火,只觉得两太阳也在突突跳个不住。他伸出手来压在额畔,倒是突然想起许昌平的话:“殿下今后当临渊履冰,不可随意轻信半人。”
他是一向如临深渊,如践薄
,活得战战兢兢,可是这又如何,他们不还是一个又一个地计算上了他么?便是他许昌平,谁知道到底又怀着什么心思?
只是她的计算算的上是别出心裁的了。她安静于人群间,一样会摧眉折腰,一样会曲意媚上,余人做的她都会做,并且不差分毫。但正是因为这样的人云亦云,他才察觉出了她身上莫名的奇异,如果定要述之言语,大概也只能说那是一种根本就不该属于一个寻常宫人的淡漠气质,她的顶礼膜拜,俯首帖耳无论多么循规蹈矩,以至于无可挑剔,骨子里却仍然透着敷衍和应付。他不知道这是她以进为守的刻意手段,还仅仅是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收敛起这种气质。
但刻意也罢,无奈也罢,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笔偏锋却确实有效。他移开桌上尚未写完的经卷,想起了另一个人。这样的念头让他深感自己罪孽沉重,但正是因为此人,他才能够敏感地觉察出那些隐忍中的倔强,柔顺中的坚刚,能够在这个年纪就彻悟,有着这样气质的人永不可以一柄麈尾来驯服。
想必这一点她也清楚,他伸出手去,试探着拨弄了一下烛火,那火苗得了人气窜得老高,直朝他指上舔去,炽烈滚烫的疼痛,从指尖一下子传进了心里。
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他其实从不信佛法广袤,慈悲无边;亦不信天道轮回,善恶有报。只是,这烧手之痛,他却是真真切切的尝到了。
☆、千峰翠色
此后数日并无大事,阿宝只是终日昏睡,便是醒了也不过呆坐。定权也只是偶尔着周午询问她的近况,并不曾亲自再去探视。又过了五六日,周午回来向定权秉报道:“派去清河郡的人已经回来了,只说是顾家长子顾琮仍在,只是既不袭职,又早已分了家,早就败落了,另有几房也已经迁居它处。向顾琮的家人和乡人打听,都说是顾眉山活着的时候妻妾仆婢无算,子女更是不胜数。庶出姑娘的闺名原本就是随意取的,他们本就不
知,上一辈的人分家时又流散得差不多了,是以顾姑娘的名讳,便是他养父也说不真切,只说是原是远方本家,前年年底因怜她而收养。”
定权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且算了罢。”
转念又笑道:“不意民间也有这般人家。”
周午道:“正是。殿下现下如何打算。”
定权用手指轻轻叩了叩几案,扯了张纸出来,望着案前摆的一双秘色八棱净水瓶,沉吟了片刻,又取过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下三个字来,周午延颈瞧时,却是顾瑟瑟三字。定权想算着阿宝年纪,又随意编了生辰八字,交给周午,吩咐道:“我有意纳她为侧妃,写给陛下的呈文已令春坊呈递陛下。你明日便到宗正寺去走一趟,将事情办好。”
未等周午答应,又道:“你不必规劝,我自有打算。”
周午无奈,只好答应着要去,定权又指着那净水瓶道:“送一只送到她那边去。”
太子纳侧妃,这事情说小不小,说大倒也算不得多大,何况娶得又只是品卑阶低的六品孺人。只是因为定权的元妃侧妃俱是他冠礼后皇帝为其选定的,说到正经自己报选,这还是头一遭。是以周午将定权为阿宝捏造的名字、生辰、家世等等报到宗正寺,不等玉牒造好,阖宫上下,便都知晓了此事。
定权次日一早入朝向皇帝问安,皇帝正展了双手,一旁有内侍在为他束带,见定权进来,遂挥手叫那内侍退下,笑问定权道:“朕看了你的剳子,你说想新纳一个孺人?”
定权答道:“是。此等小事尚要劳陛下操心,臣惶恐。”
皇帝笑道:“也不算小事了,虽只是侧妃,终究算是朕的媳妇,是谁家的女儿?”
定权答道:“是前清河郡知州顾眉山之女,原本是臣近侍。”
皇帝拈须轻道:“知州。”
定权脸上微微一红,道:“是,臣见她温柔知礼,家世清白,便抬举她作了这个孺人,若是陛下觉得臣行事孟浪了,臣这就去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