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花开得正盛，瓣白，香浓，夜越深，花香就越是浓烈。

    这里不像城区，没有繁华的不夜灯火，没有热闹的彻夜狂欢。

    除了新年，平日里，只要过了晚上十二点，家家户户几乎都会熄灯，整个小镇都陷入沉睡之中。

    而她，曾经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就这样坐在阳台上，看着月亮西落，初阳东起。

    抬头看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于知希伸手一抓，仿佛要将月亮收拢在手心。

    收回手，手心空无一物。

    那一轮圆月，也就只是看起来近。

    于知希想起了之前的那些岁月，突然有很多话想对顾止戈说。

    “戈戈啊，我一直很想你，也一直在等你。”

    “你袅无音讯的那几年，几乎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爷爷甚至还给你弄了灵位。”

    “我虽然天天都会擦拭你的照片，可心里却是不信的，一直固执的认为你会回来。”

    “然后你就真的回来了。”

    “可是戈戈，为什么有时候你明明就在我面前，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我却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

    她说完，电话的两边都沉默了下来。

    耳边，是对方轻轻浅浅的呼吸。

    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情说给顾止戈听，说完，她就后悔了。

    有些事，有些想法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很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可能是两边的环境都太过安静，顾止戈在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像被压着一块大石头，熟悉的窒息感充斥在心头。

    他看着立在角落的婚纱，抵着额头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于知希，我是不是……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于知希勉强勾起嘴角，看向墨染般的黑夜，回答道，“我就是会有点失落。”

    “高中的时候，颜颜拉着我去看了一部电影，名字叫五十次恋爱，她看完问我，如果我也和女主角一样失忆了，我会不会再次爱上你，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顾止戈嗓子干涩，“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会。”她的声音平静，还带着淡淡的笑。

    “我以为，你也会，但那是我的想当然，现实并不会尽如人意。”

    “戈戈，我已经等了七年，我害怕还要再等下去，仔细算算，人生没有多少个七年了……”

    于知希长长叹了一口气。

    命运的无常总是会降临在她的身上，除了失落，她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话像一根绳子，穿过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束着顾止戈的心脏，然后一寸一寸的收紧，挤压着他肺里的空气。

    胸口憋得慌，眼眶一阵阵发热。

    他烦躁地脱下了西装外套甩到一边的贵妃塌上。

    刚刚突然熄灭的灯又骤然亮起，突如其来的亮度让顾止戈忍不住偏头眯了下眼。

    婚纱上，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又笑了，甜蜜可爱。

    老天好像也在催他。

    顾止戈走向贵妃塌，放任自己躺在上面，闭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天清晨温热湿润的触感好像还在。

    他睡眠向来浅，一点点动静就会醒，她唇刚印上来的时候，他其实就醒了。

    之所以装睡，只不过是怕她觉得尴尬。

    他放下手，捂在胸口的扣子纹身，嗓音微微暗哑，“于知希，如果我说我想你了，你会不会开心点？”

    闻言，于知希不自觉地收紧手，手指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抠着手心，她紧张地咬着唇，斩钉截铁地回了一个字，“会。”

    “嗯，扣扣，我想你了。”顾止戈道。

    “戈戈……我好想你。”于知希回。

    这句话，漫无目的游荡了七年，现在，它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挂了电话之后，顾止戈回到了客厅，打开电视机搜索于知希说的电影，关了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了起来。

    到底什么是爱，能让一个人执着至此……

    ＊＊＊＊＊＊

    于知希并没有马上回卧室，她走到梨花木桌旁坐下，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砚发起了呆。

    这是今天上午常晴想学毛笔字的时候她拿出来的，后来因为颜如玉的电话，她们匆匆赶去了机场，太急了都没来得及收。

    上面还有上午她教常晴写的字:长情。

    长是长久，情是用情。

    于知希扬唇一笑，常爷爷给常晴小姑娘取了一个很好的名字呢！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顾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顾爷爷？”

    于知希回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来人，“顾爷爷，你怎么还没睡？”

    “人老了，觉就少了。”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