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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进来,看到薛成弓着腰咳嗽,老脸涨红,手里紧紧的捏着张纸,她脸色铁青,两条法令纹更深了。
“你怎么来了?”薛成看到她一脸怨恨,老脸不悦。
这几日,崔氏与薛成彼此争吵,吵到最后,薛成厌烦的赶她走,崔氏在他脸上再看不到一点的柔情蜜意,好像他们情深意笃的几十年是一场幻梦,那个疼爱她的薛郎从来不存在。
“你竟让人在祠堂摆了那贱妇的牌位,你置我于何地?”崔氏箭步上前,怨妇一样的咆哮。
薛成不想和她争吵,“阿崔,咱们一家的命全指着贵妃了,那是她的生母,你要分清轻重。”
崔氏尖声,“你还在做梦,薛妍穗她是来索命的恶鬼,她不可能为你求情,你别做梦了。”
“后日她来府,你这幅样子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待在你房里,不许出来。”薛成冷冷的警告崔氏。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用,我就是死,也不会求她。”崔氏挺直腰背,扭头走了。
薛成气得倒仰,他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们母子能留一条命,蠢妇,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
“郎君。”姗姗来迟的管事们终于来了。
“祠堂里再布置一番,燃上香鼎,奉上鲜果……”
两日后,薛妍穗一身素净袄裙,发上簪了两支银钗,带了数个宫女、宦官,乘坐一辆平常的清油车,低调的出了宫。
“娘娘,到薛府了。”
薛妍穗下了车,薛府门庭广阔,院墙高筑,然门前象征身份的十六戟已不见影踪,门前空空荡荡,威严肃穆之气荡然无存,只显得衰败。
“吱呀。”声响,薛府门房开了角门,先惊慌的看了看情况,而后跪在薛妍穗面前,“参见贵妃娘娘,郎君在府里等着娘娘,请娘娘随奴入府。”
“开正门。”张云栋呵斥。
门房抖了抖,“贵妃娘娘,不是奴怠慢,暗中有禁军看守,开正门动静太大。”
薛妍穗嗤笑,青天白日,她带着这些人,除了瞎子看不到,无论是开正门还是开角门,她进薛府的消息都瞒不住。再说,她来薛府没瞒着陛下,没有声势浩大的来,是想看看薛成有什么诡计,可她轻车简从,不代表愿意受委屈。
“奴进去禀报一声。”门房跑进府,没多久,薛府正门洞开。
薛妍穗从薛府的正门入府,月白色斗篷拖过薛府高高的门槛,转过影壁,薛府仆婢跪在路两侧,夹道相迎。
“娘娘,郎君在祠堂等候。”薛成的心腹幕僚战战兢兢开口。
薛妍穗没理他,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两侧的仆婢,薛老贼的本意是为了显示对她的看重,出现在这里的俱是薛府有头有脸的管事、管事娘子。可是,薛老贼忘了,也或许他不知道更不在乎,奴大欺主,他真正的长女,备受冷落的原主,从小到大在这些管事手上吃过多少苦。
“抬起头来。”薛妍穗从暖筒里抽出手,指向一个缩在后面的老妇。
那老妇瑟缩了几下,她都躲在了人后,还是被指认了出来,夫人说得对,薛妍穗她对薛家心怀怨恨,不会放过薛家的。
老妇咬着牙抬起了头,她是夫人的乳母,她不能给夫人丢脸。
“果然是你,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薛妍穗皱眉,虽然落魄衰老许多,但她依然凭着记忆认出了这老妇,崔氏的乳母。一幕幕受这老妇侮辱责骂的记忆涌上来,这些记忆太糟心,薛妍穗都有些受不住。
老妇瘫坐在地上,虽然薛妍穗轻飘飘的说完,就走了,像是不屑再理会她。老妇却陷入了绝望,她活不过今天了。薛郎君不会放过她。
薛府的祠堂修建的庄严肃穆,薛成寒门出身,坐上高位后,却不愿人提起他出身寒微,心里很是钦羡那些出身望族的世家子,所以,他精心修建了祠堂,希望薛家从他开始,代代绵延富贵。
薛成在祠堂里等得心焦,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终于听到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他颤巍巍的起身,外面的脚步声却停了。
“阿……阿穗。”薛成拄着拐出来,一声亲热的阿穗在薛妍穗嘲讽的眼神中说得结结巴巴,父女多年,这个女儿老实听话时,他眼里从来没有她。当她忽然生了反骨,处处与他作对,他恨得称她为孽女。
这声阿穗,是他作为父亲第一次唤这个长女,薛成花白的胡须颤抖,眼眶温热,父女血缘,他自己感动了自己。
“噗嗤。”薛妍穗笑出了声,笑声轻蔑。
薛成紧紧攥着拐杖,老脸僵硬,这个孽女,他深深吸了口气,忍下了这个羞辱。
“吾儿,随为父进来。”
薛妍穗低估了薛老贼的不要脸程度,他竟能若无其事的继续以老父自居。
进到祠堂,薛妍穗看到薛老贼走到一处牌位前,轻轻抚摸的动作,似乎充满了怀念。
“给你阿娘上一炷香吧。”
薛妍穗陡然生出一股寒意,这个人杀了他的发妻,在面对发妻牌位的时候,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