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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因着这至高无上的权位,既是父子又是君臣,高祖开得头不好,他们李家皇位之争极为惨烈。但先帝与皇帝这对父子不是,先帝中年才得子,对皇帝这个儿子爱若珍宝。
皇帝缅怀着父皇,暗暗道:“父皇,儿子已熬过了最难熬的时日,得遇薛氏,是儿子的幸事,儿子带着她一道给你行香祭祀。”
五日后,内官持卤簿列队在前,禁军持大戟、横刀、盾牌在左右两侧清道,圣驾出宫门、城门,去先帝陵寝谒陵。
先帝陵在城外三十多里,圣驾这般仪式浩大,用了大半日才到达陵园。
本朝讲究事死如事生,帝陵仿造宫殿修筑的巍峨雄伟,陵山以北建有北宫,是圣驾谒陵祭奠时驻跸与斋沐的行宫。
“娘娘,陛下遣人传话,让娘娘早点安歇,养足精神,明日祭陵礼仪繁重。”
坐了大半日的马车,薛妍穗有些疲累,沐浴后便上了榻。然而,她辗转许久,都没有睡着,先帝逝了十多年,虽有专人守陵,但这陵园仍有种阴阴森森之气。
薛妍穗扬声唤了宫女,她平日里不习惯宫女守夜,可在这里,她有些怕。
两个宫女守着,薛妍穗这一夜还是时惊时醒,起床时,昏昏沉沉的。
洗漱后,穿上祭服,典礼官在院内行礼,“贵妃娘娘,请随臣来。”
祭陵朝拜在献殿,皇帝穿着祭祀先王的衮冕服,冕两端各垂十二旒,冕服上绣着十二章纹,威仪赫赫。
皇帝身畔是褚太后,身后是昌王。昌王自染上风寒,一直缠绵不愈,面色青白,咳声不止,在这祭祀先帝的肃穆之地很刺耳,褚太后皱眉。
典礼官将薛妍穗引至褚太后身后,褚太后神色更为不悦。
“请陛下进香。”典礼官唱赞。
皇帝双手捧着点燃的香,插到香鼎里。接着褚太后、薛妍穗、昌王、宗室等按照顺序一一进香。
等到祭礼结束,已过了中午。病恹恹的昌王体力不支,险些晕过去。
“臣弟有罪。”昌王白着脸请罪,皇帝让人将他抬下去歇息。
“太后也下去歇息吧。”皇帝命宗室、大臣退下,又让人将褚太后搀扶走,唯有薛妍穗留下陪他。
献殿极大,除了正中燃着无数香火的巨大香鼎,左右两旁陈列着先帝生前用物。
皇帝缓慢的行走,指着一张断了弦的硬弓,眼神悠远,“朕记得有一日父皇将朕抱在膝上,让朕背书,朕那时淘气,惦记着玩弹弓,囫囵背了,扭着身子要下去。父皇也不生气,让人拿出这张弓,说他以前能在马上拉动这张弓,什么时候朕能拉动这张弓,什么时候不用再背书。朕听了,一心一意想拉开这张弓,这可是四石强弓,朕一个小孩子怎么拉得开?朕拉了好多次,纹丝不动,父皇望着朕笑呵呵。次数多了,朕面子挂不住,一赌气,拿火镰将弓弦烧断了。”
“这……这陛下打小就有主意啊。”薛妍穗口中如此说,暗中腹诽陛下你小时候原来是个熊孩子。
“先皇可有责罚陛下?”
皇帝睨他一眼,“当然没有,父皇也如你这般夸赞朕人小主意大。”
薛妍穗默默道:“行吧,就当夸你了。”
在献殿走了一个来回,皇帝将一些有儿时记忆的物事讲给薛妍穗听,这些话他不会和朝臣说,就算心腹如韩道辉他也不会说,普天之下,只有薛贵妃能说,幸好,这天下还有一个薛贵妃。
皇帝和薛妍穗并排站着又将一把香插进香鼎,才离开献殿。
在献殿待的时间颇久,闻惯了浓郁的香味,嗅觉迟钝,出了献殿,薛妍穗闻到他们两人身上浓浓的香火味,才觉出衣裳染上了味道。
“陛下可要今日回宫?”韩道辉问道。
“今日天色已晚,再歇一日,明日回宫。”皇帝道。
“陛下可要用些素膳?”此时日已西斜,午膳时辰早就过了。
皇帝点了点头,又吩咐一句,“贵妃与朕一道用膳。”
皇帝歇宿在北宫正殿,里面布置的很简洁,比薛妍穗住的地方还要空旷。
薛妍穗忍不住抱了抱肩头,这里是帝陵行宫,除了皇帝祭陵时使用,平日里都锁着。先帝在世时已修好了帝陵,驾崩之后葬入帝陵,算来,这处行宫已建了十多年。
这种一年中只用几天的十多年的木头老房子,没有人气,就算打扫的再干净,总有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薛妍穗忍不住四处打量。
皇帝身着衮冕服,坐的很正,目视前方,眼神都不带斜瞟的。
戴着钗钿,薛妍穗脖子有些酸,她仰头动了动脖子,昨夜没睡好,疲倦的打了个呵欠,没有雕饰的梁柱是木头的原色,而在这木头原色的梁柱上似乎有一堆黑色的东西在蠕动。
薛妍穗呵欠打了一半,抬手揉眼睛,手刚放在眼上,惊见那黑色的东西雨点一样坠下。
“陛下,小心。”薛妍穗还不及思考那是什么东西,人已经扑到皇帝身上。
啪嗒啪嗒有东西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