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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褚太后心情不好,不免动怒,“御前礼仪不整,不成体统。”

    “太后娘娘恕罪。”薛妍穗温言软语的求情。

    褚太后瞧着她冷笑,原本对这个薛贵妃,褚太后并不放在心上,即使宜阳在她手里三番两次受苦,于褚太后看来,只是无关紧要的口角争斗。

    谁知小看了她,一个后宫嫔妃,忒能生事,王室勋戚子弟让她治得哭天喊地,朝堂之上也因她风雨欲来,更让褚太后心惊的是冷心冷肺的皇帝一意护着她,瞧那架势分明是动了心。

    一个勾动了君王真心的女人,短短时日惹出这么多事,这个女人再不可小觑,褚太后看着薛贵妃,这个让薛成一家成了笑话的薛家弃子,终于不再是看着一个玩物的漫不经心。

    “恕罪?哀家瞧着你是明知故犯。”

    薛妍穗露出一丝委屈之色,“臣妾不敢,太后娘娘,实在是木匣里的东西不能磕碰,所以宫女们才捧着行礼。”

    为了证明她所言非虚,薛妍穗命令宫女,“来,揭开让太后娘娘看看。”

    宫女们揭开匣盖,里面竟是一匣一匣的泥捏的小人,三五寸高,着衣冠鞋袜,有绫罗锦绣,有布衣草鞋,甚至还有剃发着僧衣的,坐立趴伏,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出泥捏的小戏。

    “这是什么?”

    皇帝不知何时出了殿,龙袍上绣的五爪金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姿英挺,肃冷的面容依然如覆了层薄冰,他看着薛妍穗问,眼底的寒意渐渐消融。

    “陛下,”薛妍穗回握住皇帝的手起身,伸手一指,樱唇笑绽,“你瞧这个像谁?”

    皇帝定睛细看,立在正中的泥人,容色灼灼,气势极盛,这捏像之人技艺过人,捏的薛贵妃的小像,一看便知。

    “形神毕肖。”皇帝赞了句,“这是何人所做?”

    薛妍穗微扬下颌,长睫轻颤,噙着抹矜持中透着得意的笑,阳光洒在脸庞肌肤上,像是在发光,皇帝不由笑了。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大义灭亲,惩处亲弟,教诲宗室勋臣家的纨绔子弟,京中官宦子弟再不敢随意欺辱百姓。坊间百姓感念贵妃娘娘恩德,慈云寺庙会上有个擅长捏泥人小像的泥人方,将那日娘娘在慈云寺惩处恶弟一幕捏成了泥人小戏,送进了济王府。济王妃又让他捏了娘娘惩处纨绔子割麦子的小戏,然后,送进了宫,献给了娘娘。这也是百姓们的一片心。”张云栋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百姓们太朴实,臣妾不过惩处几个纨绔,就让他们如此感念。”薛妍穗似乎不经意间瞟了眼褚太后,“臣妾听闻今年多雨,京城低洼处不少民房倒塌,臣妾愿出宫分银钱,助贫苦百姓重建房屋。”

    “娘娘真是爱民如子。”张云栋等人一迭声的拍马溜须。

    褚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个后宫嫔妃需要什么爱民如子的名声,这个薛氏怕是听到了她和皇帝的话,故意来气她的。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杜尚仪扶住身子摇晃的褚太后。

    褚太后双眼怒睁,指着薛妍穗,“你很好。”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薛妍穗像是没听出褚太后的意思一样,笑盈盈的将这句话当做了夸奖。

    褚太后气急而笑,瞥见皇帝装聋作哑,拂袖而去。

    “陛下,太后娘娘怎么气冲冲的走了?”

    皇帝曲指在薛妍穗脑门上轻轻一弹,“明知故问。”

    薛妍穗这场置气虽如孩童玩闹一般,但实实在在的气到了褚太后,皇帝因褚太后而起的一腔郁郁,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张云栋说的都是真的,这些泥人小戏,确是百姓送到济王府,济王妃送进宫的。臣妾看着特别有意思,急急忙忙的就想献给陛下一道看,哪里想到撞上了太后娘娘。”薛妍穗半真半假,她的确是想献宝,但陛下这几日忙忙碌碌,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褚太后突然进宫,她颇为好奇,问了一句。韩道辉忖度着陛下都要带着薛贵妃祭先帝陵了,这些话薛贵妃想知道想来也不必隐瞒,便让在殿外侍候听了一耳朵的宦官一一学舌。

    薛妍穗听完很生气,不仅仅是气褚太后轻蔑她,更气褚太后惹得皇帝心情郁烦,故意让人捧着装有泥人小戏的木匣,和褚太后狭路相逢。

    褚太后说她不配表率万民、母仪天下,她偏要将这一出出寓意丰富的泥人小像让她看,宗室、勋戚骂她,她惩治了纨绔子,百姓们可感激她呢。这万民、天下,可不是宗室勋戚。

    在褚太后眼里,几个小小的百姓算不得什么,不过,皇帝才下了她的脸面,再看到这一出,不生气算她能忍。

    皇帝笑睨着她,将她的泥人小像放入掌心托着,不得不说那朔泥人的匠人技艺高超,不过在慈云寺见了一面,就捏的形神毕肖。薛妍穗看着与她极像的泥人小像落入皇帝掌中,任他抚握,颇觉不自在。

    “这匠人在何处?”皇帝忽然问。

    张云栋见自家娘娘好似在发呆,大着胆子回,“回陛下,在济王府。”

    “召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