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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一惊,只见站立于群臣之首,一身显贵紫袍,戴三梁进德冠,年近半百,依然腰板挺拔,甚是威武的尚书令、齐国公、先帝遗诏辅命大臣薛成,执笏出列。
薛公要当庭谏阻陛下吗?群臣不由惴惴。
“何事?”皇帝神色平静。
“启奏陛下,先帝忌日将至,礼部需定谒陵、行香、祭祀等诸般礼仪。臣斗胆请问,今年是陛下亲往先帝陵寝祭拜,还是如去年一样,仍由昌王代祭?”
不知秘事的臣子都舒了口气,薛公到底是先帝遗诏的辅命大臣,这个时候还记挂祭祀先帝,想来陛下会感念薛公忠心,不会生气。
知道皇帝身患重疾的人,才知薛成的不怀好意,韩道辉目眦欲裂。
谒陵、行香、献祭整套礼仪繁重吃力,陛下病势沉重,去年才命昌王代祭。薛成故意提出此事,若陛下仍命昌王代祭,便显得陛下罢昌王行军总管之职太无情,若陛下亲祭,陛下的身子骨怎能承受,其心可诛。
“朕亲自祭拜。”皇帝神色不变,依然平静。
薛成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年轻帝王的养气功夫。
“可还有国事进言?”
群臣无人出列。
“散朝。今日朝会太久,众卿用过午膳再走吧。”
群臣谢恩,鱼贯而出。
群臣退后,薛成依然立在殿中,皇帝也仍坐在龙椅上。
有些军国大事,不宜在朝会上奏报,宰相便会在群臣退后,单独奏报皇帝。
而薛成已许久不曾单独奏报过了,皇帝神色淡淡。
“陛下,臣有一家事奏报。”薛成面露羞愧之色,“臣家门不幸,出了一个孽女。那孽女竟在宫里妖言蛊惑,臣惶恐不安,臣愿诛杀此孽女,以安天下人之心。”
薛成初初得到薛妍穗告发贵胄谋反的消息,觉得是无稽之谈。后来皇帝压下了此事,没有牵连无辜,但有些人对薛成生了猜疑,怀疑薛贵妃是受他指使,毕竟薛贵妃是他的女儿。
薛成并不知薛妍穗告发的是昌王与他,只恨薛妍穗那个孽女无端生事。
今日朝会皇帝态度大变,薛成深恐皇帝利用薛妍穗罗织牵连,便做出一副凛然之态,诛杀亲女。
他是亲父,想来皇帝也不会护着那孽女。
“放肆!”皇帝的声音淬了冰似的冷,“朕的贵妃岂容你轻贱,由得你喊打喊杀!你算什么东西?”
“混账!”
薛成瞠目结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竟然为了那个孽女勃然大怒,口出污言。
皇帝拂袖而去,薛成汗湿衣衫,一张脸紫胀,他算什么?他是那孽女的爹。
……
宫道上,皇帝余怒未消,“如此凉薄无情,枉为人父。”
“陛下,齐国公待膝下子女并不都是这么无情,公府二娘子,齐国公待之如掌中珠手心宝。”韩道辉逮着机会就放冷箭。
“朝会之事勿让贵妃知晓。”皇帝沉吟片刻道。
韩道辉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
“陛下昨晚赞的曲子,就是赞扬齐国公的这位掌珠的。”韩道辉说完垂头。
皇帝面色变幻,“朕几时赞过。”脚下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紫宸殿偏殿里,薛妍穗打了个呵欠,继续写写画画。皇帝今日早早就上朝了,她一个人惬意的用了早膳。午膳却不得不等着皇帝了,夏日天长,她昨夜又翻腾到半夜才睡,困劲有些大。
“贵妃娘娘,陛下下朝了。”
听得宫女提醒,薛妍穗精神一振,果然听到了响动,安静的紫宸殿似乎一下子有了生气,她忙到院中迎候。
皇帝大步行来,龙袍冠冕,颀长挺拔,帝王威仪比平日里着常服之时更盛。
经过薛妍穗身边时,皇帝停了下来,弯腰看她,“薛贵妃,起来吧。”
“谢陛下。”
薛妍穗刚起身,忽起了一阵大风,鬓边那缕因贪睡从发髻里挣脱出来的长发,被横吹了起来,好巧不巧与皇帝冠冕上的冕旒缠在了一起。
捉住长发拽了几下,却缠得更紧了,冕旒哗哗作响,薛妍穗下意识退了一步,想拉开与皇帝的距离,拽得头皮一疼。
她低低嘶了一声,吩咐:“快去取剪刀。”
皇帝却阻止了,“剪发不吉。薛贵妃,你解开。”
两人相距极近,呼吸相闻,薛妍穗垂着眼帘不看皇帝,踮起脚尖,只想快点解开。
然而越急越难解,薛妍穗抿着唇,微翘的鼻头沁出一滴汗水。
皇帝眼眸幽深,冷硬的心肠竟生出了些怜惜之意。
“薛贵妃,昨日朕说的尚可的意思是……不堪入耳。”皇帝边说边递帕子给她。
薛妍穗震惊的抬头看他,随着她的动作,耳垂上的珍珠坠子水波一样荡漾,不小心碰到了皇帝捏着帕子的手。
皇帝下意识的捉住了那晃荡的坠子,手指擦碰到白润的耳垂。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