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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临海大长公主轻嘲,暗暗将薛贵妃记在心里,且看她来日造化。
“皇上驾到。”
一声响亮的高唱,让众人按捺下各自的小心思,齐齐起身,恭敬行礼,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薛妍穗距离御案最近,低头屈膝行着万福礼,看到一双杏黄色缎靴出现在眼前,靴子瞧着很大,靴面上金丝银线绣着条威风凛凛的龙。
脚挺大的,想必个头也挺高,薛妍穗胡乱想着。
“起。”紧跟着皇帝的宦官高喊。
众人起身。
皇帝已就坐,薛妍穗悄悄打量,乍一眼望去,不由得轻轻吸了口气,纵然面色苍白,但只一眼,她脑海里只有五个字——绝代的英俊。
皇帝似有所觉,望了过来,薛妍穗收回眼神,只用余光瞧。皇帝的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他只是随意的扫了眼,神色漠然,不止是她,他对这满堂的人都是如此,似乎没有人能入他的眼。
薛妍穗觉得是她或是吴贤妃坐在这里,在皇帝眼里或许都一样。
这是个极度冷漠的人,薛妍穗暗自思忖,不再看他。
皇帝冷淡,列席的诸王、公主不能冷,当欢悦的乐声奏起,教坊司的舞姬翩翩起舞,席上辈分最长的郡王捧起酒樽向皇帝献酒。
皇帝也端起酒樽喝了两口。
薛妍穗双肘撑在案上,右手缠着一条轻薄的罗帕,像是在玩,暗暗数着数,三樽了,皇帝饮了三樽酒了。
“咳咳”皇帝轻轻咳嗽。
心口一紧,薛妍穗觉得皇帝的脸色更白了些,眉头紧蹙,他不能再喝了。
坐在御座右手边的是昌王,自薛妍穗一进来,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时不时的神色复杂的看她。
“王爷,到您了。”宦官小声提醒。
诸王献酒,是按辈分来的,昌王回了神,捧起酒樽,起身献酒,“臣弟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微眯了眼,看向昌王的眼神如利刃,森寒而压迫力十足,昌王额头冒出密密的细汗,脊背弯得极低。
好一会儿,薛妍穗似乎听到一声克制的叹息,皇帝端起了酒樽。
不能喝,薛妍穗心里发急。
宴席设在观云楼的二楼,东西两面的窗子尽数敞开,初夏的风吹进来,帷幔如云翻涌。
薛妍穗右手一松,罗帕顺着风势飞走,向着皇帝的方向飘飞,恰好落在了皇帝脸上。
“哎呀。”薛妍穗似乎吓到了,竟跨步到皇帝面前捉帕子,偏又手忙脚乱,碰翻了皇帝的酒樽,洒了皇帝一身。
“陛下。”皇帝身边的宦官惊呼。
守卫皇帝的亲卫只待一声令下,就将薛妍穗拿下。
皇帝从脸上摘下帕子,握在手心,拳头抵在唇边闷闷的咳了几声,咽下涌上来的血。
“陛下,我……臣妾扶您去更衣。”薛妍穗轻声说。
挨得太近,薛妍穗清晰的看到皇帝俊美的面庞上的森冷,她与皇帝直直对视,没有一丝恐惧。
皇帝眯起眼,眉宇间堆起焦躁的褶痕。半个月前,病势蔓延到眼睛,只能看清眼前一掌左右的东西,距离稍远,便模模糊糊。
他的病无法再瞒天过海,但能够猜出的只有那寥寥几人,区区后宫中的一个女人竟也来他面前试探,他倒要看看这个大胆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忽然,皇帝一只手掌按着薛妍穗的后脑勺猛地用力,她身不由己向前一扑,鼻尖撞上他的鼻子,酸酸胀胀。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薛妍穗气急,脑子一抽,拽了皇帝的衣袖擦泪。
皇帝神色可怖,但随即面色大变。猛然起身,拽着薛妍穗离席。
陛下离席了,带着薛贵妃离席了,一阵窒息一样的凝滞后,声浪嗡的一下响起。
“这……薛贵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第3章
皇帝脚步踉跄,紧抓着薛妍穗的手,力气很大,薛妍穗有种骨头都要断了的感觉,很疼。
匆匆进了后殿,皇帝大口大口的咯血,殷红的鲜血不仅染透了他的前襟,薛妍穗的手上、衣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
“陛下!”从不离皇帝左右的大宦官韩道辉语声悲楚。
“韩道辉,控制局势。”皇帝的声音极冷,“朕一日不死,这病一日不能大白于天下。”
“喏。”
韩道辉看了眼薛妍穗,这是除了他和太医令之外,世上第三个亲眼看到皇帝发病的人。
薛妍穗打了个激灵,她满腔悲愤,皇帝真的病入膏肓了,皇帝一死,她就要被逼着殉葬了。
没多久可活了,薛妍穗涌上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怒,既然她要陪皇帝去死,那就在皇帝活着的时候拿些好处吧。
“陛下,臣妾命苦,不足周岁生母暴亡,亲爹不疼,继母虐待。”说好的富贵顺遂的好胎成了可怜的小白菜,薛妍穗流下悲愤交加的泪水,“上天垂怜,得以侍奉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