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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的,看着闺女这般快活,李氏不免有些郁闷。
宋师竹确实接收不到李氏温雅笑容下的闷闷不乐。
她的嫁妆在年前已经置办齐全了,再加上这个年过得十分忙碌,她正好趁着生病忙里偷闲,还不得好好放松一下脑子。
她觉得自己就算养病也半点都不用人操心,叫喝药喝药,叫忌口忌口,算得上一个很听话的病人了,待到金嬷嬷终于为她作保她没事后,宋师竹真是深深呼出一口气。
病号饭是真难吃,螺狮每日都从厨房雷打不动拎回来一食盒清粥小菜,对比过年时旁人的大鱼大肉,宋师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祖母和二婶的事,宋师竹只纠结了一下就不想了。祖母觉得值得去做,她作为晚辈难道还有评论阻止的资格吗。
冯氏比她晚了两日病愈。
她娘怕外头天冷她会再病了,硬是把她在房里拘了两日,直到宋师竹觉得自己再关下去就要臭了时,李氏才把她放了出来。
宋师竹重见天日之后,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大变样了。
尤其是去看左跨院探病的时候,看着几个堂兄弟在亲娘面前鞍前马后,她真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以前宋大郎几个,都不敢这般亲近母亲。如今却是胆从天生,个个都上来表现。
宋大郎在外头那么老实沉稳的一个人,在亲娘面前,脸上却有掩盖不住的激动,他拿着一双公筷,亲自为冯氏夹菜,冯氏喝完一小碗白粥之后,他还体贴地送上帕子,不用丫鬟动手,自己就把案桌从榻上抬起来拿到外头。
冯氏许是也被儿子的神力吓住了,沉默了一瞬,再抬起头来眉眼间便带上了一抹暖色。
宋师竹看在眼里,脸上却笑眯眯的,说了些别的趣事。
冯氏本来就喜欢侄女,这会儿听她言语风趣,说起宋二郎为了争宠,在去她院里探病的时候,还用一对金手镯贿赂她说好话的事,表情也是哭笑不得。
她面色有些苍白,突然轻笑了一下:“竹姐儿有心了。”是真的有心了。刚病好了就想着撮合他们一家子。
宋师竹觉得自己是拿人手短,不得不为,刚才出口的时候,她还担心二婶会怪她多管闲事。
冯氏心中却没有这个意思。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释然。她一直就知道,三个儿子都是好的。她这些年自己放不下心结,隐隐也对他们有迁怒之意,大郎几个能长成这样,都是自身的根子好。
就连婆婆——
冯氏想起那一日她病中听到的话,心里不是没有动容。她在娘家时被人宠着长大,嫁人之后,和丈夫情瑟和鸣,婆婆也通情达理,这也让她一直受不得半点委屈。老太太当日在她面前退让道歉,她那句话,她过后想了好久好久,总觉得这些年的酸涩折磨就跟一场梦一样。
孝道使然,冯氏从没有想过婆婆会出口示弱。婆媳这些年跟她的关系势同水火,老太太与她都是同样倔犟的性子。可她在她措手不及间,婆婆突然就服软了。那一刻,心中所有根深蒂固的憎恨宛如沙墙,崩塌的速度之快,让她犹为惊慌失措。
没了执念的支撑,冯氏这几日心中一直有一种茫然感。
经了那场梦境之后,宋师竹对二婶的情绪越发敏感。以前的二婶在她心中就是一朵奄奄一息几近枯萎的花,只是靠着心中的那股韧劲撑了下来;如今的冯氏,却跟被人浇过水一样,虽然感觉还是萎靡,但总算带上了些生机。
宋师竹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诸事顺遂,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不过第二日她就觉得这股如意感打了个折扣。
她二叔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隔壁县里有一个专治小儿妇科的大夫,跟人打听好了住址,上门请了好几趟,可惜都是空手而归,大夫回老家过年,直到正月十二才回县里。
宋文朔的年假只有一个半月,来回就要将近二十日,为了等大夫回县,这几日宋文朔和三个堂兄弟都是火急火燎,排着班去大夫家里等着。
那老大夫一到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人带马车就被劫持到家里来了。
左跨院的正房里,就连老太太都过来了,她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屋子里几个小辈按着序齿站成两排,目光灼灼有神地看着面前诊脉的场景。
老大夫也不亏是身经百战的人,对着宋县丞家里的少爷女眷,面不改色,仔细为冯氏号了脉,看了她的面色和舌苔,问了好一刻钟的话,才道:“血瘀日久,气虚益甚,这些年又一直情志过激,身子落下亏损,要是再不调养,恐怕有碍寿元。”
前几句与金嬷嬷前几日的诊断如出一辙,只是最后一句,金嬷嬷却没有说得这般严重。宋大郎几个都是头一回听说,晴天霹雳不足以解释众人的心情。
宋三郎甚至跳出来道:“你再说清楚一点,什么叫有碍寿元?”
老大夫心平气和:“寒邪入体,又没有好好调养,心思抑郁之下得不到缓解,除了难以受孕外,这些年二太太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症状没有及时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