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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脸道:“朕不吃橘子。”
郑贵妃愣了愣,“臣妾记得去年冬天居仁殿要了许多柑橘。”
皇帝默然,若不要多点,梧兮宫那只馋猫怎么够?他淡定道:“去年吃腻了,今年没胃口。”
郑贵妃讪讪:“那皇上想吃点什么?晚膳还没备下。”
皇帝却问:“贵妃似乎有话对朕说?”
郑贵妃神情微屏,“臣妾的确有事要禀明皇上。”顿了顿,“皇上可还记得与荣妃同住在华阳宫的范才人?皇上曾夸过她的声音脆如黄鹂,婉转动听。”
哪位?他说过这样的话?皇帝恍然道:“她怎么了?”
果然不记得了。郑贵妃斟酌一番后自由发挥道:“范才人不知犯了什么错,荣妃罚她在华阳宫夜夜笙歌,连续十几日不停息,硬是把一副嗓子熬坏了,太医说再难恢复。这原是华阳宫的私事,臣妾不好越过荣妃多管闲事,可偏偏那范才人接连几天跪在望宁宫外求臣妾为她做主。臣妾看她实在可怜,说话都有些费力,今日便多嘴几句,想请皇上让荣妃给她个交代,好歹说清罪名,免得传出去有失后宫和睦。”
皇帝听完脸色不大好,他甚少过问后宫事宜,荣妃入宫这么多年,他也略知道她的性子,说跋扈过头,但也的确在他有意纵容下气焰嚣张。只是没想到,她竟全然不顾名声,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明目张胆地对付一个低位妃嫔。
他眸中已有三分怒意,看着神情怜悯的郑贵妃,却又把怒火压下,缓缓道:“荣妃小产后性子有些乖张,太医说她是伤心过度、心神不宁所致。”听到此处郑贵妃心沉了下去,皇帝又叹道:“她与你一同入宫,陪伴朕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不能太薄情。”
郑贵妃强颜欢笑:“皇上说的是,臣妾也是想大事化小,范才人哪里臣妾会帮劝着的。”
皇帝颔首,看了眼廖中全,“那就辛苦贵妃了,朕想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你们女人之间总爱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话音刚落,廖中全上前道:“奴才该死,还请皇上回一趟居仁殿,奴才这才想起来,吏部万大人草拟的科考题目需要皇上亲自过目。”
皇帝倏地站起身:“你个糊涂东西,这等要紧事现在才说!”
廖中全苦着脸:“奴才是有点糊涂了!”他看向郑贵妃:“还请娘娘替奴才讨个饶,奴才改天再过来赔罪!”
郑贵妃哪里看不懂他们主仆二人唱的双簧,善解人意道:“正事要紧,臣妾就不留皇上了。”
郑贵妃送他们出去,走到前院,彩莲突然惊悚的尖叫起来,她呵斥道:“圣驾在前,一惊一乍做甚!”彩莲指向斜前方,枝繁叶茂的树荫下居然跪着一个干瘦的人影,黑幽如鬼魅。
廖中全喝道:“什么人!敢在皇上面前装神弄鬼!”
只听树下那人道:“嫔妾求皇上做主!求贵妃娘娘做主!”说罢狠狠磕了几个响头。一干人具愣住,恶心感油然而生。不为别的,实是那声音难听的超出想象,活像琴弦锯桌腿,又像一口痰液堵在喉咙,呕哑嘲哳。
这声音似人又似鬼,在死寂的夜里叫人毛骨悚然。皇帝微眯起眼,剑眉上扬入鬓,凌厉道:“还不出来!”郑贵妃这时才反应过来,叹道:“范妹妹,纵然你有怨言,也不该拦在半路上吓人,成何体统!”
范才人这才从树荫下跪行而出,面黄肌瘦的她再看不出往日风光,双眼凹陷,行尸走肉般没了生气。这副凄惨的模样让人无不动容。皇帝沉默许久,深深看了一眼郑贵妃,对范才人道:“你有何冤屈?”
范才人用力道:“荣妃一直看不惯嫔妾,平日戏弄打压嫔妾具忍了。可近来荣妃变本加厉,无故折辱,困拘嫔妾在华阳宫主殿门外日夜笙歌!”她又扯开领口,廖中全等人慌忙回避,皇帝却清楚地看见她胸前的皮肤皱红,一块块凸起的死皮,延伸到下巴与脖子的连接处,瘆人可怖。她凄厉道:“毁了嫔妾的嗓音不够,又故意让宫女把滚烫的热水泼到嫔妾身上!嫔妾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样害我!我已无颜面圣,这辈子算是完了!”
郑贵妃恻然拭泪,取下自己斗篷披到她身上,“妹妹何苦来。”她挣开,不管不顾地跪爬到皇帝跟前,椎心饮泣,“嫔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与荣妃争辉,但嫔妾好歹是正经入选的官女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何至于如此轻贱!今日嫔妾便做一次泼妇,若讨不回公道,宁愿一头撞死在树上!”
空气就此凝结,皇帝阴晴不定,看着脚边撒泼打滚的范才人,终是缓缓道:“荣妃苏氏,对下不容,对上不尊,手段狠毒有失德行,即日起剥去封号,迁往忘忧宫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话音落圣旨成,自有人去华阳宫传旨。
郑贵妃扶起范才人,在她耳边轻声道:“谢恩吧。”范才人恨恨道:“她竟还是妃位!”郑贵妃嘴角微弯,语气淡漠:“已经足够了。”皇帝终究要留余地,毕竟她这个贵妃总得有个宠妃来牵制,荣妃若彻底失势,皇帝必定抬举出下一个荣妃与她抗衡,倒不如现在死死压制荣妃独占鳌头的局面。况且,忘忧宫与冷宫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