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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尊贵的男人,看着却好像还很可怜。
他认真想了想,叹气一声,如实告之,“其实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她父亲与我有恩,何况娶了她,吃亏的也不是我。”
钟砚的嘴角轻轻上扬,扯了抹嘲讽的笑,倒没吱声。
男人大概都是这样的,不谈情爱只要不麻烦就都可以。
夜影绰绰,钟砚背手而立,脸色平淡,却好像有几分寂寥,他忽然说:“她有点像窈窈。”
赵随又不是傻子,一点就透,当然明白皇帝口中说的是哪两个人,他笑了笑,“像吗?”
平心而论,他看不出来。
钟砚嗯了手,又轻轻摇摇头,没有继续提这茬,话锋一转,他道:“等你们定亲,送你一份大礼。”
赵随拱手行礼,“那便先谢过陛下了。”
趁着深沉的夜色,钟砚回了宫,再过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愿哥儿抱着枕头坐在阶梯前,眼圈周围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刚刚哭过一样,宫女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大晚上的想劝他进屋睡觉,可是小太子板着张冷冰冰的脸,眼珠子一瞪,她们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钟砚蹲下身子,视线与他齐平,他看着愿哥儿,轻声问道:“抱着枕头坐在这里干什么?嫌上次发烧的日子不够长是不是?”
愿哥儿打小身体就弱,动不动就生病,一病就是大半个月,不好生照看,根本好不了。
愿哥儿擦擦自己发红的眼睛,紧紧捏着怀中的枕头,小孩子实在太委屈,在父亲面前就忍不住想要将自己心里的委屈全部都说出来,“我梦见娘亲了。”
“呜呜呜梦见她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愿哥儿越说就越忍不住想哭,眼泪珠子顺着他白白嫩嫩的脸颊往下落,他倒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反而这样安安静静的哭泣更招人心疼。
钟砚眼神一顿,叹息了声,随即将孩子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心口闷闷的,早就痛到麻木,快要没感觉了。
愿哥儿仰着小脸,眼眶通红,问:“娘亲是不是真的又不要我了?我好难受。”
钟砚也很难受,喉咙口每发出一声,就犹如过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过去,“没有,她会回来的。”
他将愿哥儿抱进屋子里,给他脱了鞋子放到床上。
快五岁的小朋友已经明事理了,尤其是愿哥儿又很聪明。
他看着父亲,忽然问:“弟弟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钟砚嗯了声。
愿哥儿哦了一声,好像只是随便问了一声,他似乎更讨厌那个哑巴弟弟。
不仅出生后就占据了娘亲的所有疼爱,好像就是在把那个小哑巴送走后,娘亲也不见了。
愿哥儿垂下眼眸,捏紧了被角,脸蛋冷冷的,他觉得如果没有那个哑巴蠢货就好了。
这样她的娘亲也不会不见。
睡过去之前,愿哥儿默默地想,等到下个月,他还要去外祖母家,欺负那个哑巴。
钟砚将儿子哄睡着后,自己却睡不着了。
他并非慈父,待儿子一直就很严厉,愿哥儿也不是个多么娇气的孩子,甚至很少哭。
生病喝药从来没哭过,平日里课业做的也还不错,不骄不躁,性格冷淡。
像今天这样趴在他怀里哭,还是头一回。
钟砚知道孩子这是想她了,他又何尝不想呢?
想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每每梦见她被惊醒后便也再没法入睡,只能独坐在灯前等天光,像是在折磨自己。
自以为无情,却早已沦陷。
他的咳嗽一直都没好,看着严重 ,却也不会死。
钟砚走到窗前,天色渐亮,院子里这棵玉兰树是从侯府里移过来的,春天早已过去,树枝光秃,毫无春色。
钟砚忽然想颜家的那位小姐,想起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水灵灵的眼睛,顾盼初初见他时,眼神就像她那样。
天真不世故,懵懂却又不傻。
眼睛珠子比水过的还要干净,漂漂亮亮的,任谁看了都要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