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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刚开春的时节,护城河的河水仿佛比冬天还冷。
钟砚好不容易才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两人的衣裳都已经湿透,她惨白的脸全无血色,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躺在他的怀中,看着像没了呼吸。
钟砚喘着粗气,乌黑的发丝滴着水珠,顺着他的下颌往下落,他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去探她鼻尖的呼吸。
万幸,她还有气。
钟砚抱着她站起来,神情冷漠,又恢复成冷静强势的姿态。
铜雀宫的烛火燃了整夜,透亮的灯火直到天亮都不曾熄灭。
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皱着眉进殿,又皱着眉被冷漠的帝王赶出来。
钟砚亲自将顾盼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又仔仔细细给她擦干净头发,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像是会永远长眠。
她的脸瘦了一圈,惨淡冷白,胸前几乎没什么起伏。
钟砚低眸,眼神专注望着她的脸,神情有些渗人,他的手指还是凉的,贴近她的侧脸,缓缓和她说着话,“禁卫军训练有素,他们不会伤了你的。”
“那个少年我不得不杀,我也没想到他会将你挟持了去,是我没保护好你。”
“窈窈,从小到大我只知道我要报仇,我的世界里只有筹谋和利用,没有人教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当顾盼被人推下的那瞬间,钟砚才清醒过来,她若是真的死了,他怕是会发疯。
于钟砚而言,深爱是一辈子的占有,是永远不会再伤害,是再也舍不得的利用,是想把人间富贵都奉到她的掌心。
钟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顾盼也曾满怀期待的爱过他,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里,也曾经只装着他一个人。
她也曾亲昵的叫他“阿砚”,搂着他的脖子满脸羞怯的吻过他。
钟砚说了那么多,床上的女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屋里明明烧了地龙,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可是她的手脚比刚从水里捞出来还要冷,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
钟砚捧着她的双手,似乎是想将她的手捂热,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没起多大的作用。
新来的太医战战兢兢在殿外等候,官服单薄,他被冷风吹的腿脚僵硬。
时间过去了很久,太医才被准许进殿。
他几乎不敢抬头看威仪堂堂的新帝,低着头,一心一意给新帝宠妃把脉。
这脉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他从医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如此差的脉。
五脏六腑皆受了重创,本来就是个命不久矣的人,又在倒春寒的季节里,在凉水中泡了一遭,这更是雪上加霜,神仙都救不了。
头顶一道阴沉的声音压下来,帝王眼神漠然盯着他,“她如何了?什么时候才能醒?”
太医生生被问的紧张,额头冒着热汗,他抬手擦了擦汗,跪在地上答话,“娘娘……娘娘这这……”
他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是寻常人家,他便可以轻飘飘回上七个字——“可以准备后事了。”
可眼前的男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稍有不慎,掉脑袋的就是他。
钟砚略有不耐,“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支支吾吾不答话。”
太医仔细斟酌语句,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娘娘这是得了重病……已是病入膏肓……没法治愈,只得喝药拖些时日。”
他说的足够委婉。
重病,治不好,喝药也仅仅是多拖几天活头。
钟砚的眼神几乎能用来杀人,两道寒光冷冷注视着太医,“什么叫没法子治?”
太医答不上话。
男人冷冽发话,“治不好她,你就给她陪葬了吧。”
顾盼足足昏迷了三天,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都快以为她已经死了。
太医院开的药一副接着一副灌进她的肚子里,钟砚每次给她喂药都很有耐心,没觉得烦躁。
宫里面,每一处气压都极低。
新帝心情极差,没人敢在这个当口犯错,每个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牵连到自己。
钟砚有事没事就会去顾盼的床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