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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留下来吃了顿饭,顺带着逗了逗愿哥儿,快到傍晚的时候,才不急不慌的离开侯府。
小朋友坐在钟砚的腿上睡着了,和顾盼相像的这张小脸满是稚气。
钟砚慢慢的皱起眉头,看着儿子心中竟然闷闷的,沉郁难受,很不舒服。
他将孩子放在床上,仔细替他盖好被角,随即移步去了顾盼的院子。
东宫派来接人的马车在日落之前停在侯府正门,八抬大轿,红色轿顶。
嚣张凌厉的作风不似一贯温吞的太子的手笔。
钟砚推开门,窗边站着的少女穿着艳丽红裙,侧脸对着她,另一半的脸融合在日落余晖下,金色光芒从她的头顶倾泻而落。
她慢慢转过身来,妆容迤逦,眉心点缀着金色花钿,鼻尖微翘,红唇饱满,鲜嫩白皙的耳垂上挂着翠绿宝石耳坠,她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
比她当年嫁入侯府时还要漂亮明艳好几分。
脚下红绣鞋,一步步朝他走去。
顾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被他扼住手腕,生拉硬拽给拽了回去。
男人盯着她看。
顾盼仰着脸,冷笑着问:“有何贵干?东宫的马车已经到了。”
她往前走,钟砚就将她拽回去。
顾盼觉得他有病。
对,他本来就有病,一个蛇精病。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动怒,为他生气都不值得,她说:“你的玉佩我放在梳妆台上了,还给你。”
钟砚的嗓音沙沙哑哑,“给了你就是你的。”
顾盼无所谓的耸耸肩,低头摆弄自己新涂的指甲,做作又矫情,十足十的大小姐姿态,“哦,我不想要了,也不值钱。”
夫妻做成像他们这样的,实属少见。
顾盼自个儿都觉得像个笑话。
她也很洒脱,既然决定朝前走,就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
“今日起,你我夫妻情断,我走我的富贵道,你再也管不着我了。”顾盼拿出顾六小姐傲气的模样,刻薄道:“你也别指望我对你说什么一别两宽的话了,将来咱们再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说的本来就没错。
也许等他们下一次见面就是钟砚起兵造反的时候。
赵焕章典型的男二命,多半是打不过男主。
顾盼觉着跟着这么个深情又绅士的男人一起去死,也不算太差。
钟砚所有隐忍不发的话都堵在喉咙口,他紧绷着后背,五指攥成拳头,青筋若隐若现,怒气四下乱撞,直至渐渐平息。
他勾唇冷冷一笑,“我会杀了赵焕章。”
所以你最好不要对他动情。
顾盼波澜不惊,睨着他看,“杀太子,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钟砚病态的目光直落她的脸颊,温声吐字,“万箭穿心,千刀万剐,让他死都不得安宁。”
一股凉气自顾盼的脚底慢慢往上窜,她不想再说些刺激钟砚的话了。
他既然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出来。
绝不是口头要挟。
感情犹如抽丝剥茧,深藏不露的爱如今她得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伤筋动骨,还是会觉得疼。
钟砚看起来瘦了点,白璧无瑕的脸,乌黑深邃的眼眸,无论听见什么话都不动声色。
他看上去是个干净的漂亮少年,把他的心切成两半,里里外外全是黑的。
她说:“钟砚,在你杀了太子之前,我一定让他务必先杀了你。”
顾盼接着说:“不过祸害遗千年,你大概还能活很久很久,那么我就祝你一辈子都没人真心待你,你所爱之人,皆会把你的心踩在脚底。”
她把原著里的台词记得很清楚,之前断断续续的噩梦中也常常会梦见这个画面。
久而久之,这些话她都会背下来了。
门外有太监的催促声。
顾盼缓缓走出去,府里上下好像除了她和钟砚就见不到多余的人。
从雪地走过,留有印记,却是无声。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