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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大气不敢出一声。
暖阁里只有花牌跌落在牌桌上的声音,以及郑贵妃压抑不住的、满是怒气的喘息声。
郑贵妃额前青筋浮动,牙齿咬得咯咯响,沉默了一会儿,摔了手中的象牙牌,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再来!”
又打了一圈,不到一刻钟,金兰又赢了。
郑贵妃专门用来放散钱的箱子已经空空如也。
咔哒一串脆响,郑贵妃紧攥的骨牌纷纷跌落在牌桌上,手背青筋狰狞。
宫人吓得心惊肉跳,正要起身跪下,帘外传来通禀声:“娘娘,万岁身边的夏爷爷说万岁中午在仁寿宫陪着老娘娘用膳,夜里再过来。”
这一声打破阁中僵持的气氛,宫人心中直念佛,暗暗松口气。
桃仁趁机打乱桌上的骨牌,笑呵呵地道:“娘娘,一晃眼就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郑贵妃面色阴沉,冷冷地盯着金兰,目光阴寒。
金兰没事人一样低头翻看赢来的彩头。郑贵妃瞪了她半天,她毫无反应。
郑贵妃忍了又忍,怒火熊熊燃烧,很想一把摔了牌桌。
然后呢,让天下百姓耻笑她堂堂贵妃因为输了牌大发雷霆?
郑贵妃深深吸口气,压下怒火,一字一字地道:“太子妃,你很好!”
平时德王妃她们陪她抹牌,谁敢赢她?
太子妃居然把把都赢!哪怕宫人们急得直接出声提醒她,她还是照赢不误,一点情面都不留!
金兰示意身边近侍替自己收好彩头,淡淡地道:“都是娘娘让着我。”
郑贵妃气血翻涌,心肝肺像被火烧一样,浑身都疼。
宫人知道她气狠了,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身。
金兰也站了起来,正要告退,郑贵妃叫住她:“赢了本宫的钱就想走?你留下来用膳,下午接着陪本宫抹牌!”
宫人傻眼了: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都气成这样了,怎么还要留下太子妃?
要在以往,娘娘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金兰侧头和小满说了几句话,笑着婉拒:“不敢叨扰娘娘,宫中还有庶务没来得及料理。”
说着便告退出去。
郑贵妃一腔怒火还没撒出来,金兰已经在宫人的簇拥中转身走了。
宫人目瞪口呆。
郑贵妃也愣了一会儿,险些气得呕血:居然就这么走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
郑贵妃面容沉凝,一言不发。
宫人们汗如雨下。
半晌后,郑贵妃霍然一个转身,猩红指尖指着在门口不停扒拉、想去追金兰的狮子犬:“给本宫送去膳房炖了!”
桃仁吓得直抖。
……
金兰从昭德宫出来,穿过树影婆娑的长廊,出了一会儿神。
小满跟在她身后,打起罗伞为她遮挡日晒。
她停下脚步,吩咐小满:“你先回去,领着胡女史去刑堂走一趟,宋女史是她的旧相识。”
小满会意,笑了笑,点头应是,把罗伞递给洪山,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
仁寿宫。
周太后半靠在榻上,老泪纵横,哭诉御史多管闲事,她娘家侄子是朝廷册封的伯爵,打死几条人命算什么?御史怎么总揪着不放?
嘉平帝安慰周太后:“这事朕已经叫司礼监的人去处理了。”
周太后哭了一会儿,帕子按了按眼角,冷笑:“依哀家看,他们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讪君卖直,沽名钓誉!皇上不该纵着他们,否则以后他们蹬鼻子上脸,越来越轻狂!不如远远打发了,免得他们又指手画脚。”
嘉平帝心中暗叹。御史是皇家用来遏制内阁文臣的手段,他们既然能够随意弹劾朝中大臣,自然也能弹劾外戚,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随意降罪于御史,以后还有哪个御史敢仗义执言?随他们弹劾就是了,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处置周家表弟。
他虽然胡闹,还不至于动不动就杀文官。
见嘉平帝没有处置御史的意思,周太后甚为恼怒,板起脸孔怒斥:“难道皇帝就眼睁睁看着周家人被欺辱?那可是你母亲的亲侄子!是你亲表弟!我们母子俩受了那么多苦,多亏周家在外面帮忙照应。你如今贵为天子,就忘了以前咱们母子俩受苦的时日了?哀家从来不为难你,就求你这一件小事,你都办不到?”
嘉平帝皱眉道:“阿娘……表弟确实当街打死了人,大庭广众之下,民心浮躁,这事瞒不住,御史也只是抱怨几句罢了,随他们抱怨去,朕不会让表弟受委屈。”
周太后冷笑:“今天他们敢弹劾周家,谁知道明天他们是不是就要逼陛下大义灭亲?陛下耳根子软,哀家却不是受气的人!陛下必须严惩那几个御史!”
嘉平帝叹口气,只得放缓了语气:“您先消消气,儿子真要惩治那几个御史也不能现在下旨,等风头过去再说。否则朝臣义愤,事情更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