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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5

      只要有一个人认罪,钱兴就能煽风点火,把半个朝堂的官员全部拉下马!

    没有人认罪也不要紧,诏狱最擅长的就是屈打成招。

    谢骞心惊肉跳,面色焦黄。

    钱兴的目的不是张公公,他想趁机扫清所有障碍,排除异己,扶持他的人马补上空缺,控制朝堂,进一步巩固他“内相”的地位!

    张公公和翰林院的官员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接下来各部大员、内阁大臣都可能卷入其中!

    谢骞心底发寒。

    罗云瑾没有再理会他,径直踏向关押张公公的牢室。

    牢室黑暗阴湿,又潮又闷,黏稠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血腥、秽物、腐肉和粪便尿液的臭味。

    谢骞掩鼻,他是贵公子出身,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酸臭味熏一个跟头。

    牢室角落里,张公公蓬头垢面,双手捆缚在背后,盘腿坐在阴湿的草堆中,静默不语。

    谢骞心口一松:张公公没有受刑,那孙檀他们应该也没有被严刑拷打。

    缇骑搬来一张大靠椅,簇拥在罗云瑾身边,小声说:“张公公不肯招认和翰林院官员勾结。”

    罗云瑾弯腰坐下,道:“松绑,给张公公上茶。”

    缇骑应喏,给张公公松了绑。有人小跑着出去,不一会儿端了盏热茶进来,张公公抚平乱发,接了茶在手里,浅啜一口,眼帘抬起,看向罗云瑾。

    罗云瑾坐在大靠椅上,眼神示意缇骑。

    缇骑会意,招呼了一声,狱中兵卒鱼贯而入,搬来一套套陈旧的刑具,带血的鞭绳,满是指甲划痕的重枷,卷了刃的匕首,闪烁着冰冷银光的锤子,能把人砍成两半的斧头……每一件刑具都血迹斑斑,阴森可怖。

    就在这时,隔壁牢室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嚎声,有人在受刑。

    谢骞不禁打了个寒战。

    惨呼声还在继续,罗云瑾一言不发,等张公公喝完了茶,方慢条斯理地道:“杖责,夹棍,脑箍,刷洗,拦马棍,钉指,弹琵琶……张公公也曾掌诏狱,想来对诏狱折磨人的手段知之甚详。”

    张公公淡淡地扫一眼房中五花八门的刑具,面容平静:“我既然落到罗统领手里,是生是死不过是罗统领一句话的事。”

    罗云瑾道:“张公公这话说得偏了,你的生死是圣上一句话的事,而不是我。”

    张公公闭上眼睛,面上闪过一抹颓唐之色。

    罗云瑾拿起一份册子,掷到张公公面前:“圣上已经对你有了猜疑,名单上的官员一个都逃不了。”

    张公公哆嗦着捡起册子,看了两眼,冷笑:“我一个老朽之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苦连累这些好人?”

    罗云瑾道:“这不是张公公你能左右的,钱兴已经派人去抄你的家,钱兴的干儿子亲自出马。”

    隔壁牢室的惨叫声断断续续传来,张公公闭上眼睛,语气凄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淡泊名利,家中没有多少财物,可查抄的人是钱兴的干儿子,明天呈送御前的“证物”一定会让嘉平帝怒气更盛。前一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获罪后就被钱兴搜出了不少僭越之物,甚至还有龙袍。

    罗云瑾没说话,看一眼身边的缇骑。

    两名缇骑抱拳,快步奔出牢室,不一会儿拖着一个男人折返。男人显然受了刑罚,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手上脚上都戴了镣铐,被缇骑拎着脖子拖行至张公公面前。

    谢骞看着男人乱发中间苍白的脸,瞳孔猛地一缩,面色骤变:被缇骑拖过来的人是孙檀!

    他双手发抖,扑到孙檀面前:“你居然对他用刑?”

    隔壁受刑的人就是孙檀!罗云瑾居然让人对孙檀用刑!

    罗云瑾没有理会谢骞,站起了身,道:“他只是第一个,之后牵连的人会越来越多,张公公自己定夺。”

    张公公握着名单册子,看一眼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孙檀,长叹了一声。

    “我乃残缺之人,身陷囹圄,何必再牵连无辜?孙大人他们是朝中肱骨,圣上要靠他们治理江山,他们不能被老朽连累。”

    他慢腾腾地站起身,浑浊的双眸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罗统领,你是饱读诗书之人,我观你行事有度,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望你珍重,切勿和钱兴沆瀣一气。”

    罗云瑾眸光淡然,一语不发。

    张公公抬手整理散乱的衣襟,扶了抚雪白的鬓发:“先帝临终前嘱咐我服侍好圣上,我愧对先帝哇!”

    他似哭似笑,目光缥缈,双目瞪得溜圆,一头撞向坚硬的石壁。

    谢骞瞪大了眼睛。

    鲜血四溅,张公公的身体顺着石壁滑落下来,瘫软在地。他血肉模糊,满头是血,没有立刻死去,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朝罗云瑾爬了过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袍角。

    “……罗统领……莫要牵连别人……”

    罗云瑾站着没动,眸光微垂,俯视奄奄一息的张公公,神色冷淡。